正文君这个小可爱正在梳妆打扮, 您可以用强大的购买率把ta砸出
三百余年的岁月依次流逝,最终驻留于玄武门前。
【当然,以上还只是具体的、触目可及的问题。我们还要强调的是, 这场玄武门之变, 决定的并非只是李唐宗室的命运, 甚至也不是唐朝的命运, 它有更深远、更重大的意义。
当我们在讨论玄武门时,所不应该忽视的,是唐朝当时的处境——后世纵览全唐朝,往往会将玄武门视为一场决定皇权归属的普通宫变,无论上位者是谁, 似乎都会有这么一个持续数百年的唐朝, 最多不过是盛唐的光辉稍稍有所减损而已。历史滚滚向前, 不会因此改变
但实际上呢?实际上唐朝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可以随便“改变”的朝代, 它是一个大一统的王朝。而诸位更不能忘记, 当站在玄武门的节点向前眺望时, 触目所见的已经只有魏晋南北朝了——一个长达四百年纷乱不休的,大分裂时代。距唐代最近的一次大一统, 最近一次平稳安定的光景, 已经遥远在东汉末年, 将近三四百年以前了。
三百年的光景呐,即使以华夏这样善于铭记历史的民族, 那也是太久, 太久了。久得足以让南北分裂出新的文化与认同, 久得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忘却大一统的模样。
每一本教科书都会告诉你, 大一统是中华不可逆转的历史趋势, 浩浩汤汤,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但站在初唐的时间点,站在武德九年的玄武门前,作为一个祖祖辈辈都在分裂与战乱中度过的士人,你真的可以拍着胸脯向历史保证,说这个文明的趋势是统一,这个民族不会走向分裂么?
太艰难了。整整三百年的分裂,二十代人的光景,四分之一部的资治通鉴,十分之一部的史记,分裂太过长久,而统一太过于脆弱。
强汉的梦已经远去,所谓的大一统似乎只是西晋与隋朝短暂的回光返照,南北之间的敌对、分割,才是持续数百年的常态。长江南北的汉人从痛苦到麻木,从麻木到习以为常,最终将分裂视为理所当然。仇恨敌视深入骨髓,天下一家已经再无可能。
当然,这几百年里不是没有英雄豪杰做过统合南北的努力,但无不功败垂成;刘琨祖逖败于内乱;谢安、桓温半途而废;刘裕刘寄奴气吞万里如虎,最终也只能止步长安,望洋兴叹。
如果这个民族中最聪明,最英勇,最了不起的人物都走不完统一的路,那么凭什么还能坚信不疑,痴迷于三百年未曾一见的大一统,笃信三百年没有完成的复兴呢?当时的士人显然已经丧失了信心,甚至开始主动遗忘华夏的诗书礼仪,而屈膝献媚虏主,将异族风俗生吞活剥,所谓“汉儿学得胡人语,反向城头骂汉人”。华夏文明衰微暗淡之极,已经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摧残。
——那么,新生的唐王朝,究竟能否承担起这个力挽狂澜的使命呢?如果它承担不起,华夏文明还有第二次机会么?】
天幕下鸦雀无声,数十人缄默不语,竟连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列阵展开的骑士们尚且懵懂,就连侯君集、尉迟恭两位武将也不甚了了,只是心潮起伏不定。唯有秦王,唯有秦王……他紧紧攥住马鞭,只觉从头到脚如触雷般战栗,涌出的却是无与伦比的亢奋:
大一统,大一统,三百年未曾一见的大一统!
这就是大唐的使命么?这就是李氏的使命么?这就是——这就是我的使命么?!
李世民缓缓转头,看到的是跪伏于地的长孙无忌——他已经涂抹完了舆图的最后几笔,正怔怔仰望天幕。
无忌的目光灼灼闪耀,眸子明亮得仿佛燃烧了起来。君臣目光相触,仅仅一瞬之间,彼此已经默喻。
长孙无忌整理衣衫,挺身缓缓下拜:“江东分王三百年,有圣人出,大利中国。殿下岂有意乎?“
这是东汉时流传的谶语,预言南北分裂三百年后圣人即将出世,恢复中华的荣光。数十年前他们本以为这是为隋朝所作的预言,但十四年来隋室基业扫荡无余,所言的“圣人”自然成了虚妄。
而今长孙无忌再次吟诵这句预言,用意不言而喻。
——天音所展现的宏图伟业,天音中隐蕴的殷殷期许,除却他们君臣之外,又有谁能胜任?
即使以李世民的城府阅历,刹那之间也是口干舌燥,难以措辞——某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兴奋与落于他的肩头,同时在心底激起了无限狂澜。在奔腾汹涌的激流之中,这入朝数年以来的蝇营狗苟仿佛都消散而去,只留下天策上将沸腾的热血。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小子德薄,不敢负天之所托。”
——我的德行实在浅薄,但我怎么敢辜负上天的嘱托?“
长孙无忌再次下拜:“臣愿效死命。”
身后的尉迟敬德、侯君集,乃至伏地作图的张公谨都一时凛然,纷纷要下马拜伏,同样吐露自己尽忠竭力的心愿。李世民摆一摆手,随后一指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