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大人不见了。
李世兴仰望广袤夜空,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原来真的有煌煌神明存在,自己这般渺小,于对方眼中也不过那沧海一粟。
“满儿,神明大人可否还有别的旨意?”
二叔佝偻着身子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他饥民吃得满嘴狼藉,这时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起神官的吩咐,生怕有遗漏。
李世兴讶然状,反问道:“二叔,你们方才没听到神明之声?”
“不曾。”
二叔微弓着腰,颇为自豪道:“我等都是一介愚民,不配与神明交流,惟世兴你能听闻。我李家之门楣复兴有望,世代儒官,今儿又出了个神官,总算出息了!”
附近饥民听着这些话,再看向李世兴时,眼神都变得炙热。
男子皆谦卑尊敬,老妇又看了看自家尚未出嫁的闺女,面黄肌瘦,心底已经在思量起如何打扮漂亮,借媒妁之言,找月老牵红搭线。
与神明沟通的神官,在民间完全可称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
李世兴自是知道这一点,他不禁哑然失笑,但现在儿女情长并非重点,生存更重要。
“神明大人既然留下汤饼,那便是让我等自行处理,可这般大的食物,绝非一日可食毕。”
李世兴看着巨大的泡面,稍作思量,朝着二叔吩咐道,“二叔,你速寻几个掌过厨的伙计,看看如何风干储粮,尽快处置,莫让那蚁虫啃咬了去。”
二叔欣然点头允诺,流民群里有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接着,李世兴又去安排几个习武的练家子去轮流值夜,长夜未央,马匪随时可能经过。
神明大人的神通广大,但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帮助凡人。之前帮的那几次,就已经是莫大的救命之恩,恩如浩海。
“而且现在没了饥饿困扰,我等愚民,也是要尽早回馈神明大人才是了。”
李世兴看向身前积攒的人群,鼎沸错杂,随即高声问道:“有谁曾任修建屋舍的匠师,都随我来!一同收拾农庄废墟,加固垒墙!”
话音刚落,一时间流民队伍里群情激昂,接连抛出十几个精壮黝黑的汉子,瓦匠木匠泥匠,盛出不穷。
逃难的灾民里,本就是生活中劳苦的百姓,心灵手巧,个个都是顶好的人才!
二叔蹒跚着走来,沉声向李世兴问道:“满儿,接下来你又要做何打算?”
李世兴倏然回道:“二叔,我欲为神明奉祠建庙,尚飨香火。但在此前,仍需先划出一片大伙能过夜的居所。”
闻言,二叔看向远处狼藉的楼阁残骸,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计啊。”
李世兴笑了笑,目光炯炯而坚定:
“苏公曾自那《六国论》有云,思厥先祖父,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
“我等愚民在这荒灾乱世中,得神明相助而往,又岂惧不能建立丰功伟绩?所谓万丈高楼起,不过是始于今时之足下耳!”
“好!不愧是我李家男儿!”二叔听后眼前一亮,欣慰笑道,“人生在世,当效秦王天可汗之盛名。”
话毕,爷俩儿便不再多言,各自领着人手,忙去处理手头上的活计。
……
……
顾临之从梦中醒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昨晚半夜和李世兴说完话后,他实在是困得不行,本想躺会床小憩,结果就直接睡到了天亮……
起床洗漱,随意叼了块面包。
顾临之揉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翻出了手机,寻思着是不是该给造景箱录个像。
他的本职就是一个哩站杂谈UP主,每天剪辑上传视频,就好些奇特的小玩意,名气勉强还能看过眼,有些核心粉丝群。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接到点电动牙刷之类的商单小广告。属于那种虽然饿不死,但也赚不了大钱的状态。
要是把造景箱做成一个系列,能不能多涨点粉丝?
顾临之想到这逐渐兴奋起来,打开摄像,就开始往造景箱里拍。
“咦?”
顾临之突然惊奇道,又在箱子里有了新的发现。
昨天自己放在箱子东边的那条泡面,竟然消失了!
不仅面消失了,连下边的土都被刨得一干二净。
本来想拍下小人吃饭的场景,难道现在只能作罢?
顾临之有些不甘心,又抬眼往造景箱里查看。
突然瞧见几个晒得黝黑的小人,正往西边的空地走去,那块地上干燥整洁,排放着些面干曝晒。
而在屋檐底下,妇孺孩童们劳作,把沉重的面块分批切碎处置,秩序井然。
看到这里,顾临之释然了。
“这就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民以食为天。”
只要给些食物,他们就会自己想办法处理,大旱灾年因地制宜,借着暑气高温风干食物,只是其中一种最基础的储粮手段。
顾临之又看向造景箱里的农庄废墟。
流民里的青壮力男性已经在清除瓦砾堆,分工明确,似有重建文明的意思。
人群里叫李世兴的小人最是显眼,已经换下了直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