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话语里处处透露着的,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只是若有人细心观察。
便可发现他在小郡主说出那番有情有义的话之后,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顾临之看的轻摇头。
纨绔子弟如果真是会因为一番话而慌乱,恐怕也不会做纨绔子弟。
分明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人,担心在小郡主心里的地位,才是正理。
不然,何至于此,后面几句疯狂拉踩李世兴?
小郡主闻听他一番胡言乱语,美眸睥睨着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真是可笑,与你这种吃这祖宗祖荫的人争论有什么好?”
常言道,若是连争都不打算争。
便说明是真的,对他这个人没有兴趣。
也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漠视。
二公子脸上浮现羞愤神色,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去拽小郡主。
“你跟我回去,不然你爹这雄州知州也就做到头了!”
小郡主凛然一惊,警惕的看着二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公子见这招有效,邪邪笑道:“你恐怕还不知,你爹为了保住他的官职,早已与我家暗通了婚约,如今苏家除了你哥和你娘,也不会有人帮你!”
小郡主贝齿紧咬,她捏着自己的衣袖,素净的十指都染上了绯色。
深吸一口气,小郡主紧紧盯着二公子,“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除非你让我爹当面跟我对峙,否则你今天若是非要把我带走,我便当场血溅当场!”
下一刻,小郡主摸出一把匕首横于自己雪白脖颈前。
她表情格外坚毅,视死如归的样子叫二公子看了一阵慌神,又不想自乱阵脚,只好装出一副冷酷模样。
“你便是把你自己捅死,你的尸体也得跟着我回去,镇国公府,只认你这个二儿媳妇儿,你死了也得进我家的祖坟!”
这话说的,顾临之真是忍无可忍。
只是动手之前,他有些犹豫。
之前在丰平县,地广人稀,又是边陲小镇。
他动手,消息也不会传得很远。
不会影响到大部分的人。
如今再动手,动静可就太大了。
可是自己好大儿的媳妇儿,马上就要被欺辱至死,被逼着自尽,难道能忍?
小郡主此时眸光含泪,长这么大,一直是天之骄子,百般宠爱的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她有些绝望的想。
难道自己真的被父亲卖给面前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
难道女子的宿命就只能是嫁人?
不!
她所学的,不仅仅是做一位贤良的妻子。
她见识过更远更大的天地,她想去书上写的边疆,看大漠落日,去塞外草场,纵马奔驰。
她想要奔着自由,她不愿意受到任何束缚。
这也是为什么小郡主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世兴的原因之一。
李世兴与她所见过的男人都不同。
大抵是因为生于乡野,虽然有读书人的气质,可实际上,自由在他身上随处可以体现。
他不会用那些陈规教条来约束女子,他会支持虎妮儿开摊子,会想帮虎妮儿做一份事业。
他也绝不看轻那些一嫁二嫁三嫁的女人,给予她们足够的尊重。
他能与这世间大部分人的情感共鸣,有自己的处事之道。
是一个自由却又坚定原则而不散漫的人。
小郡主坚信,在李世兴身边,自己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被父亲卖了。
她要去内宅,做别人的续弦,要嫁给一位未曾见过几面,并且十分暴虐的男人。
她之后的一生,会在痛苦之中度过,为终日以泪洗面,会整日整日的憔悴。
她会从曾经惊动汴京的绝美牡丹花,迅速的凋零成为一滩花泥。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为了要保住荣华富贵。
小郡主的灵魂近乎绝望的悲鸣,荣华富贵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锦衣皮毛可以御寒,粗布麻衣也可以保暖。
若是为了荣华富贵,连灵魂的追求都没有,甚至到了要卖女求荣的地步,那人与行尸走肉有什么不同?
房间内,双方对峙。
一方是两位花季少女,另一方则是数十个大汉身躯高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少女们十分柔弱,瘦小的身躯紧绷着,小脸上带着倔意以及永不服输的坚定。
她们明明那么瘦小,在豺狼环伺中犹如肥美的羔羊,然而羔羊会默默的承受痛苦,少女们不会。
小郡主动了,匕首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蜿蜒而流,像是在冬日里盛开的腊梅花般触目惊心。
二公子看得目眦欲裂:“你竟然真的要去寻死!”
这是真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小郡主一向娇气,动辄便要生气。
他料定她不敢动手,不曾想小郡主竟然狠心至此!
小郡主绝不服输的看着他,手上的匕首又逼近了一分,脖颈上的刺痛传来,换做往日,她一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