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头摇头叹气:“为人叔叔的,怎么狠得下心来,若是李大人意志不坚定一点,恐怕这辈子夜夜都是梦魇。”
这也是顾临之对二叔出手的原因之一。
这老人的心思自私又阴暗,不曾有半点遮掩之意。
摆明了就是要让李世兴愧疚,却不曾想过,李世兴重情重义。
而害死自己亲叔叔这种愧疚,一定会伴随他的一生,成为他永不抹去的梦魇。
古代可没有心理医生,李世兴要是真染上心理疾病,抑郁了。
难不成顾临之还得送个心理医生过来?
不如从源头解决。
这老头要是真的想死,那就送他一程。
但若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要挟他人,那不好意思。
不惯着这种行为!
二叔眼神涣散了好半天,其余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他慢慢的从混沌之中反应过来。
浑浑噩噩的抬起眼,先是确定性的用脚踩了踩坚实的地面,才松了口气。
又看向面前一脸担忧的望着他的众人,二叔脸色一僵,“看我做什么?”
阿旺见着二叔清醒了过来,倒也没打算继续刺激小老头,只是淡淡的道,“怕你死了。”
他对于二叔浪费的那些粮食,耿耿于怀。
毕竟自家媳妇儿还在孕中,也吃不上这么精细的粮食。
浪费真的太让人心疼。
二叔听到这话,想要拧眉骂人,却一下子想到举头三尺有神明,硬生生把脾气咽了下去。
他也不是个傻的,神明大人之所以会出手,无非是看穿了他的意图,要教训他。
说实话,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二叔的确很绝望。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死。
他如今虽然已过七旬,但是身体健康状况良好,说不得还有二十年寿命可活。
要是这么死了,那也太亏了。
如果能够不带痛苦的死去,那必然是好的。
可是二叔不这样想。
他之所以绝食,就是为了折磨李世兴,如今却发现自己绝食,也不一定能够达到目的,便不想再受苦。
人只要一旦有了退路,就不会那么决绝。
心头一旦松动,人的精气神一泄,二叔陡然间没了斗志,低着头呢喃,“不死了。”
顾临之将他这话听得清清。
果然还得是兵行险招才有奇效。
对付这种泼皮无赖,就不能在乎对方是个老年人的身份。
老年人又如何?
多吃了几碗饭,便可以仗着岁数欺负后背?
要知道老人无德,后辈无福。
会做事的老人如张阿姆那般,方才是德高望重,为子孙后代积福。
二叔的话,落进众人耳中,大家兴奋之余,也不忘给李世兴发去信件。
李世兴在城门口指挥着百姓疏散,忙得不可开交,信鸽在他头顶盘旋。
最后索性直接站在他身上,啾啾的叫了两声,示意李世兴去拿信兜里的信件。
李世兴无奈,摸出信件。
坦白讲,他很不愿意见到这只原始村来的信鸽。
这只小鸽子一来,上面信件的内容多半又跟二叔有关。
而跟二叔有关的能是什么?无非是绝食,浪费粮食,撒泼骂人,扰的村民不安生。
想想打开信件,看到这些东西,都会觉得绝望。
但又不得不看,他轻叹一声气,将信件打开,粗略的看了一眼。
下一秒反应过来,信件上写的内容与之前截然不同时,登时喜上眉梢。
“二叔竟然不想寻死了!”
“这可真是好事一桩!”
他把信拿给小郡主看,小郡主看了也不免喜出望外,感慨着,“果然还是神明大人有办法,一出手便把二叔这毛病给治好了。”
苏夫人对这二叔行为早有所耳闻,不免哼了一声,“要是我的话,出手定然更早,老人不为子孙后代行善积福也就罢了,偏偏还逆反阴阳,颠倒事实,得亏我女婿脾气好,否则定然饶不了他。”
“岳母大人此话重矣。”李世兴将信件收入袖口,无奈道,“到底在我成长路上,二叔也付出许多,如今种种也不过是因为我与他儿子之间的龃龉罢了。”
“如今他既愿意好好活着,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苏夫人听的摇头,“你这孩子就是心太善,所以被欺负到头上,难不成你在那家里头就是好吃懒做了?他们养你,你也回馈了他们。”
“因着你这神官的身份,你二叔在村里得了多少便利?难不成你不知道?”
李世兴听到这些,神情暗了几分,苦笑:“如今都是过眼云烟,散一散便过去了,我不想再说以前那些。”
苏夫人知道这是李世兴不愿意提及伤心事,只好闭嘴,脸上仍流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顾临之觉得,这苏夫人也是个妙人。
单看外表,是个高贵典雅的美妇。
看得细了些,才知道是位心思缜密,又很护短的好母亲。
他不禁感慨。
李世兴虽然童年缺失了父母,如今却有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