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面色黑沉如水,黄全安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满心满眼都是恐慌。
堂堂天子,竟然被不知道什么山野玩意儿给丢在了地上。
幸好此时夜里,街上没什么人,否则此等丑闻传出。
也只能把那些见着的百姓都杀了。
赵顼声音幽幽,若寒冰万里,眸光中跳跃的怒火要燃遍整个汴京。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黄全安,拟旨,丰平县县令李世兴藐视君上,目无枉法,责令风随逸即刻将李世兴捉拿归案,收押天牢,以儆效尤!”
“陛下息怒啊!”黄全安头狠狠磕在地上,高声呼喊,“风大人已经被您派出去了,只是至今没有得到消息!陛下三思!”
赵顼若有所思:“是了,朕微服私访慢慢悠悠而行,也抵达了丰平县,他风随逸带的人不多,怎么如今还没到丰平县?”
做皇帝,最忌惮臣子逆旨而行。
想到风随逸有抗旨的可能性,赵顼脸色一变,低声呢喃,“莫非,已经投敌?”
……
……
风随逸身着一身玄衣,脚踩在坚实的泥土上,身上背着大包,像沉默的青松,一言不发的前行。
他身旁,有胳膊上绑着红色巾子,大概十一二岁的姑娘凑过来,递给他一条红色巾子,“你的巾子是丢了吗?我这还有多的,赶紧绑上,不然掉队了,都不知道你是谁。”
风随逸默默的看着那条红色巾子,又默默的接过来,绑在自己的胳膊上,这才闷声道:“谢谢。”
小姑娘绽开一个如梨花甜美可爱的笑,“不用谢,我叫小九,你叫什么?”
“我叫…”他顿了顿,面无表情道,“阿逸。”
“那我以后叫你阿逸吧。”小姑娘在他身旁叽叽喳喳。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
“你一路不无聊吗?”
“之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你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像只吵闹的小麻雀,扰得风随逸不得安生。
他不由得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随意打量。
与其他大包小包的百姓相比,这小姑娘只背了一个小小布包,手上抱着个盒子,衣服打了五六个补丁,但干净整洁,头发倒是剪的短短。
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没有家人陪着?
他不假思索的问了。
小姑娘先是一愣,冲着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木头盒子,“我有人陪着呢,我家里人都在这里面了。”
风随逸一时沉默,再看那木头盒子,霎时重逾千斤。
他想了想,表示抱歉,“抱歉,小妹妹,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
阿九倒是浑不在意,似乎没心没肺,轻飘飘的道:“有什么可伤心的,我娘说早点死了,下辈子能投胎到大富人家,不比这辈子受这些苦难来的好吗?”
风随逸咀嚼着这句话,旋即淡淡道:“可如今死了那么多流民,富贵人家的投胎名额也不够,希望你们家的人努力一点,早点排上队。”
阿九被他这一本正经的玩笑话给逗笑,乐道:“能不能排上都无所谓,横竖我如今孤家寡人,我才不在乎他们下辈子如何,最好别享福,不然我看了眼红。”
风随逸目光落在她紧抱的那个木头盒子上。
女人无论年纪大小,似乎都喜欢口是心非。
若是真的不在意。
何必将一个骨灰盒子抱得那么紧,甚至连装在包里都不愿意。
他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是个好孩子,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是个做暗卫的好苗子。
阿九微抬着头望他,又指着自己有些惊讶,“让我跟你走?”
她陡然面颊变得羞涩,粉嫩嫩一片,掩面道:“这…不好吧,我现在还小,不能这么早嫁给你…”
风随逸听的一愣,反应过来,不由失笑。
敢情这小家伙,以为自己要把她讨过去做童养媳。
他有些嫌弃的说:“我可不是什么女子都看得上,就你这小排骨身材,我不喜欢。”
阿九听到这话,气鼓鼓地道:“我现在还小,发育不好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风随逸毫不客气的在她脑袋上来了个暴栗,“你不也把我说成变态了吗?明知道自己是个小孩,说这些胡话。”
阿九有些羞涩的笑:“别人叫我跟他走,我还不稀的走,我就是喜欢好看的。”
风随逸把她脑袋揉成鸡窝:“以后叫我哥哥吧,我教你怎么好好活下去。”
阿九有些傲娇:“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叫你哥哥?万一你是拍花子的怎么办?”
风随逸有些无奈的想,就冲阿九这颜狗的性子,遇上好看的拍花子,一骗一个准。
他便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银子做的梅花挂件,“这东西本来要送给一位大美人,如今想来,没有这种机会了,给你吧,好好收着,莫要叫有心之人看去。”
阿九接过那枚梅花挂坠,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爱不释手,“这挂坠真好看,你怎么不送给你的心上人?”
风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