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淡淡扫他一眼,他便知道自己要跪在地上,因为那是天威,不可触犯。
可如今自从他见到赵顼被神明大人惩罚,像丢落水狗一样随意丢在地上的赵顼,那股狼狈的样子。
坦白讲,这几十年来从未见到赵顼如此狼狈的模样。
赵顼虽然只是个守成之君,但也素来是恭肃严谨,淡然处之,不曾有什么狼狈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在那一天。
自己与赵顼,在生命中似乎分量是同等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与赵顼根本没什么不同,都是血肉之躯组成。
那为何这天下一定要姓赵?
为何不能姓黄?
又或者是姓其他的,比如说李。
他心里头有着莫名其妙的欲望,在咆哮,在奔腾,在熊熊燃烧。
他想能不能把龙椅上的人拉下来。
那人高高在上了一辈子,要是能够再看到一次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便是将黄全安这条命舍出去都值得。
黄全安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他晃了晃脑子,将自己脑海里这些不靠谱的念头全部抖落出去。
慢慢的挪动着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太医院走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看好他这两条烂腿才是。
否则,便是真有他梦想中的那一天,他也没有一个好的身体能支撑。
……
……
御书房内。
赵顼看着新来的小太监,小太监眉清目秀,大概是从未独自伺候过赵顼,举手投足间有些局促。
赵顼见着好笑,方才因为地震而烦闷的心情少了几分,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朕记得你是第一次伺候朕,之前一直跟在你师傅后面唯唯诺诺的,倒看不出来,真是个有姿色的小倌儿。”
小太监听到这话,原本清秀的脸上顿时吓的血色全无,跪在地上忙磕头道:“陛下恕罪!奴才笨手笨脚,影响陛下的心情,还望陛下宽恕!”
赵顼抿了抿嘴,觉得这样逗弄甚是无趣,只是见着这小太监模样清丽如女子,面庞莹润洁白,比着其他的小太监一副面有菜色的样子倒是好看许多。
结果逗弄下来,对方紧张的跟那啥一样。
话语里的意思,都是在控诉他是个昏君。
他有些麻木的想,难不成朕真的昏聩至此?
连个小太监都害怕朕对他做什么。
实在可笑可笑。
怀揣着这样子的想法,他想要逗弄的心思也冷了下来,淡淡道:“去沏一杯八分熟的寒山冷松来,你跟着你师傅这么久,想来他泡茶的手艺也学到七八分。”
小太监愣了愣,应声下去。
御书房外,兵部尚书正在等候,小太监泡茶的间隙顺便通传一声。
听到兵部尚书的消息,赵顼眉头紧锁。
兵部尚书主管兵力,若无必要,一般不会特意来觐见。
想来如今定是有哪个地方又起战事,兵部尚书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赵顼有些头痛的闭上眼:“宣。”
兵部尚书精神抖擞走上前来,先是行了跪拜之礼,赵顼叫他起身,结果迟迟不见对方动弹。
低头一看,但见对方此时脸上挂着两行大泪,赵顼顿时无语。
谁能想象一个四十岁的大老爷们,脸上挂着鼻涕眼泪。
赵顼想要捂眼。
这个画面实在太诡异。
就算兵部尚书也算是风韵犹存的美男子,赵顼也看不下去,因此皱眉呵斥。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有什么事直说就好,若是有冤屈,朕自会为你做主。”
兵部尚书这转悲为喜,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忙道:“陛下,最近边疆的粮草又不够,您看什么时候再拨点?”
赵顼听到要粮草的消息,顿觉头疼。
这哪里是冤屈?
简直是要了他老命。
果然他还是太年轻。
兵部尚书一向狡诈。
若干年前,为了边疆一事,也曾这样哭鼻子来过一趟。
只是他如今过了些好日子,竟然将那时的模样全然忘记。
如今顿时想起来,悔不当初!
然而日子还要继续,面对兵部尚书眼巴巴的眼神,赵顼勉强挪动目光,有些心虚。
“国库空虚,如今粮草已是调动全国之力才凑齐的那些,不如你让将士们再等一等,等多凑些,也好一道派送过去,免得跑二趟浪费人力。”
他这话说的不假。
国库空虚是真。
粮草凑不齐也是真。
只是等多凑些,这个话说的就太玄。
毕竟到现在,也没有凑齐多少粮食。
谈何多凑些三个字?
兵部尚书听到赵顼如此说,也知道赵顼现在跟没奶的奶牛一样,挤不出来多一点点。
他叹气道:“如今边疆,辽国虎视眈眈,若仅仅是辽国倒也算了,还有其他弹丸小国也在边境骚乱,要维持边境安定,实在不易。”
“这事自然。”赵顼点了点头,“还要辛苦爱卿。”
“话说回来,朕今日得到急奏,边境突发大地震,不知如今情况如何,爱卿不若前去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