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兴蹙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叫顾临之停下了要挪开的视线。
他微微挑眉道:“你可还有事要讲?”
李世兴咬咬牙,朝着虚空一拜:“敢问神明大人,您所派来的的那位顾使者,究竟是何人?”
顾临之心微微一提。
妈蛋,他的伪装这么好,不会被识破了吧?
没有等到神明大人的回复,李世兴倒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与他相处了几天,此人给我的感觉十分熟悉。”
“说句不敬的话,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
“神明大人,他,究竟是谁?”
李世兴的心情紧张,忐忑。
心里有着隐秘的期待。
从最开始,他对顾小六的多番试探,加之之后一系列事情的表现。
让他隐隐觉得。
此人或许就是一直敬仰的那位神明。
然而只听到他的神明大人淡淡道:“一名使者而已,不值一提,我不便在尘世间出面,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事,他自然还会受应我的呼唤再现。”
妈蛋,这番话好中二。
顾临之说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李世兴遥望天穹。
他能够在天穹处看到那双温柔注视着他的巨大眼眸。
那双眼眸与顾小六看他时的眼神一般无二。
是长辈看后辈的慈爱眼神。
真的会有人的眼神。
这般的相似吗?
顾临之大脑疯狂回转,心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露馅,引得李世兴怀疑。
然而转念又想,自己毕竟大学不是上的表演系,对方又聪明的很,肯定透过蛛丝马迹有推断,只是没有证据,无法下定论罢了。
既然没有证据。
那就死不承认喽。
顾临之轻咳一声,想要转过话题:“你的伤口没事了吧?”
李世兴淡淡一笑:“有着神明大人亲派的使者为我送来的神药,伤口自然好的很。”
然而他话也没说完。
这几日多番忙碌,劳累之下。
加上被虎妮儿父亲一顿搓磨,伤口再度裂开。
血肉长好,又生生裂开的痛苦,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这几天夜里他都睡不好觉,辗转反侧,只能吃点之前的镇痛药。
否则是一点精神都没有。
只是虎妮儿父亲,遭受的痛苦更甚于他千倍。
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怎可想象。
在如今这个视女子命如草芥的年代,虎妮父亲能够对女儿这般宠爱,可想而知,做出了多大的决心。
然而如今一切只是虚妄空归去。
纷纷洒洒的,什么都不剩。
徒留伤心人站在原地,戴上了沉重枷锁,日复一日的在原地磋磨,丧子之痛带走了他的灵魂,只剩一具空壳又有什么用?
李世兴望着天穹,此时太阳当道,阳光照射在他眼里,有些灼烈的刺痛。
他微微垂眸,揉了揉眼睛,露出一个苦笑。
罢了。
活该是他欠下来的债。
他该还。
……
……
苏寒铮一到了丰平县,登时马不停蹄的冲进了母亲的房间。
见到形容憔悴的母亲,苏寒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按住母亲的肩膀,低声痛哭。
“母亲,是儿子来晚了!”
母亲所遭遇的苦难。
也看妹妹在信上说过几句。
或许是不想掀起母亲的伤悲,苏寒铮哭的十分克制,伏在母亲肩头,眼泪濡湿了一大片衣衫。
苏夫人见着儿子,原本空洞的眼里多少带了一抹欣喜情绪,她揉了揉儿子的发顶,喃喃道:“不怪你,哪里能怪你。”
说到这儿,话语已哽住,她的眼眶红肿,“我的儿,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你莫要自责。”
父母为爱子,计则深远。
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带大的孩子,为了如今的事情黯然神伤,乃至于心中郁结。
苏夫人如何忍心。
所以就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将苦楚往心里咽,只一下一下的拍着儿子的后背,试图给予儿子一些力量。
苏寒铮哽咽道:“娘…”
千言万语,最后只浓缩成了一个字。
苏寒铮想,自己如今能够说什么。
说娘亲受苦了,说自己来晚了,说自己不好。
可那些伤痛,屈辱。
是实打实的落在他娘身上。
如果不能对伤痛感同身受。
又怎么好说这些话?
苏夫人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莫要哭哭啼啼,叫人笑话。”
“我所受的劫难,是我心甘情愿,能够保护我的女儿,我甘之如饴,若是可以,娘亲情愿用我的生命换你们兄妹三人平平安安。”
苏寒铮彻底无言。
只伏在苏夫人肩头,泣不成声。
一袭白衣出现在房门后,那是李世兴,紧绷着下颌,嘴唇抿成一道坚硬的弧线。
他眼里有着浓浓的悲伤,却一直沉默着。
小郡主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