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扒外!我偏不放人,你能怎么样!我今天就打死这些奴才,一个不留!还能令我偿命不成?来人,先将贱人打死!”
西园众仆看绿棠一把烧了文书,也是个个动容,不由得上前,将绿棠缓缓围拢住。
其中忠伯年纪最大,年迈苍苍拄着拐杖走上一步,垂眸道:“老朽是二夫人陪房过来,在侯府服侍近二十年。大夫人平素待人如何,我等老仆都看在眼里。老奴等无用,生杀予夺全在他人。怕只怕夫人一时杀不尽,有风声出去。”
文侯夫人喊打喊杀多时,身边的嬷嬷小厮都扎着手,却没一个敢动。
早有人劝道:“夫人不必生气。西园的奴才本就太多,二小姐独一个人,用不到这些人服侍。不如就此放了他们出去,大家清静。以后让二小姐别乱跑罢了。”
侯府仆从见文侯夫人狠厉,大多有些兔死狐悲之意,相互拉扯,劝得将西园大门开了,忙放人出去。
绿棠心知此时不能犹豫,高声道:“凡是典身文书烧了的,快些收拾随身东西走!”
同时目视忠伯与何嬷嬷老两口,暗命灵儿传话,让他们带着母亲的地契立刻去西市安身,同时照应众人。
文侯夫人气急,厉声道:“凡今天出去的,东西衣服都不许夹带,只许光身子走!”
绿棠看着文侯夫人身后的嬷嬷小厮,咬牙冷笑道:“伯母好贤惠的当家人,杀伐决断果然厉害。你们跟了这样好主子,今后前途无量。”
文家众仆见如此情景,哪怕是夫人心腹,也都心灰意冷遍身寒意。
西园众人看绿棠颜色,并不耗时争论,一队队赤手空拳鱼贯而出。
绿棠身边只留了十来个最为贴近,忠心赤胆不肯走的人。
整个西园登时空旷寂静。
文侯夫人眼看着众仆遣散,气愤愤命人锁住大门,临走特意吩咐小厮,绝不许放二房主仆出入,否则立刻打死。
“忠伯带大家去西市新宅了,幸亏那边早有预备。”
母亲名下被极乐坊侵占的地契,户部已给出了补偿。萧元慕帮她在西市附近买了处新宅和两处临街店铺,前月已经交给了忠伯。
绿棠本想慢慢修葺,没想到文侯夫妇这么快就撕破了脸。
送到那边的银钱细软,再搭上两间店铺的租金,也够维持他们一阵子的。
可麻烦的是自此内外信息不通,令人不安。
“二小姐,刚刚闹了一场,小厨房没开火,咱们去登瀛楼叫席面吃吧?”
绿棠与灵儿都在沉思皱眉,想不到素素竟然心宽到如此地步。
“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怎么叫席面呀?”灵儿啐她脑子坏了。
谁知素素满脸得意,凑上来道:“二小姐忘了?咱们这里有齐王派来的影卫。他本在大门外街市上守着,看又是封门又遣散仆人的,怕出事就进来了。他给二小姐请安,要是出入采买不方便,他可以帮咱们买回来。”
“齐王府的影卫,我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的?”绿棠特别诧异。
那日与萧元慕分别,他随口说要派人来保护。可绿棠从没见过人,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叫苏九,二小姐去齐王府吃酒的时候,我们打过牌。他武功可好了。”素素脸色红扑扑的。
啊,原来如此。
二小姐禁足,西园散仆这么大的事,都挡不住素素满脸欣喜。
她恨不得要庆祝与这小子久别重逢呢!
绿棠被她一闹,满心的委屈气愤竟然消解不少,无奈笑道:“还不快叫他去!好歹也要二十个菜,点心多要些!”
“是是是,我这就叫他去!”素素高兴地飞跑出去。
灵儿不禁撇撇嘴,安慰绿棠道:“素素就这么没心没肺,二小姐别气。既然有这个苏侍卫在,往后送东西传消息,倒也方便不少。”
不到掌灯时候,苏九带着食盒子回来了。
这小子轻功确实极好,绿棠还从没见过扛着扁担蹿房越脊的人,真是大开眼界。
东西太多,他搬了两回才都送进来。
“九哥辛苦啦,喝点茶!”素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赶上去又是擦汗又是递水,“大夫人来闹事,把我们大门封了,以后少不了麻烦九哥!”
苏九穿着一身夜行黑衣,喝过水便给绿棠单膝跪下:“属下齐王府卫士苏九,受主公之命护卫二小姐。平日二小姐无恙,属下不曾现身。今日见西园有变动,特意过来请安。”
“辛苦啦,素素带他一起吃饭吧。”绿棠笑道。
苏九不肯吃晚饭,依旧出门跳上屋脊。
素素殷勤地摆好饭菜:“他刚刚说,咱们这的人都走了,怕夜里冷清,他改在园内守卫。”
绿棠无奈道:“他这一身功夫,在哪里守卫都不要紧。你别给我作妖就好。”
素素登时红了脸,嗫嚅道:“小姐说过要与齐王结盟,奴婢才照应王府影卫的。”
灵儿给绿棠布菜盛饭,简直忍不住笑。
整个西园就剩下十来个人,绿棠干脆都叫了过来。
“从今以后,咱们算是相依为命。”绿棠以茶代酒,先敬一杯,“大伙别灰心,跟着我都吃不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