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有好生之德,吾虽有雷霆手段,岂无菩萨心肠?尔等小卒,去罢,去罢。”
于是惊呼一声,扭头便跑。
呼延灼看见的是:“呵呵,兄弟,伱两个我两个,如今为兄功夫做完,且看贤弟手段!”
于是炸雷般一声喝,使出吃奶力气,把两口鞭子使得风车一般。
青龙、白虎健将看见的是:“嘿嘿,嘻嘻,你两个速速洗干净脖子,老子来杀你们了哟!”
于是战意全失,扭头急奔。
呼延灼虽是双兵刃,却都是短器械,斗将时天然吃亏,因此武艺虽高,杀敌却难。
青龙、白虎健将武艺甚强,他虽全力以赴,也不过战个手平,如今吃林冲刺激,压榨出骨头缝里的潜力,狠打狠杀,这般斗将,本来难以持久,偏偏那二将适时怂了,不免此消彼长,瞬间打破了僵持。
青龙健将李遇策马先逃,白虎健将悟儿思齐慢了一步,吃呼延灼颅后一鞭,打得天灵盖粉碎,紧紧追着李遇杀去,双鞭挥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恰在这时,城中一声号炮响,城门訇然大开,五百虎骑,震地而出,呼延灼一眼看见,心中大喜,高呼道:“某家呼延灼在此!虎骑兄弟,随某杀敌!”
他取舍分明,当下弃了李遇,单骑冲向虎骑,那边虎骑如墙撞来,夹在中间的西夏兵顿时四分五裂,不多时,两边相遇,呼延灼一扯缰绳,虎骑随之转向,两边合为一个锥形阵,呼延灼一马当先为矢,领着虎骑,直奔敌方帅旗杀去。
林冲这时回过气来,见有呼延灼引领虎骑,便指挥呼延灼部下五千人列阵杀敌,西侧城门中,种师中白马金甲,手提长刀,亲自引全军杀出。
种师中以甲之年,亲任锋矢,高呼酣战,手下长刀,遇敌皆斩。
西夏军中有认得的,都悲呼道:“宋国种相公尚在也。”纷纷退后,不敢与战。
这亦是林冲出发前,同种师中约定好的:他自城东杀起,种师中放出虎骑后,却自城西杀出,两边人马都往城北合围。夹击之下,西夏兵马虽多,却被杀得四分五裂,乱成一团。
李良辅见不是头,转进如风,当即便往太原退去,西夏兵原本各自为战,忽见帅旗移动,顿时大溃,当即散了阵势,争先恐后遁逃。
正自杀得痛快,林冲忽闻身后哭喊声传来,扭头看去,却见无数兵马,丢盔弃甲狂奔而来,细细一看,心中顿时一突——莫不是派往辽州就食的并州新军?
他立刻派出斥候:“速去打探,这支兵缘何败来!”
一面派快马,去通知呼延灼、种师中,一面整顿麾下五千人,就在榆次县东墙外,匆匆步下两阵,形如双鬼护门,让出中间城门大道。
不多时,斥候屁滚尿流而回,脸皮都惊得白了:“林将军,祸事也!后面掩杀来的,乃是金兵!”
林冲大惊道:“这个方向,哪里来得金兵?”
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愣了片刻,忽然对自己发怒道:“罢了!管他何处来的金兵,林某这杆矛下,死的金兵难道少了?世人闻金兵色变,林某岂止于此?”
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又派出人去:“速速通知呼延将军、小种相公,驱走西夏人不必追杀,立刻回城。”
又对两边列阵的众人大喝道:“都不必担心,西夏人已经丧胆,我等背依坚城,便是来了强敌,了不得便进城,若敌人不够强,干脆一口吞了!”
说话间,忽然看见那头断腿骆驼,指着笑道:“去几个力大的,捉了这骆驼进城,待打完仗,今晚烤这骆驼吃!”
众军见他还想着晚上吃什么,心中都是一松,脸色亦泛起笑意来。
过不多时,那败逃来的兵马冲到面前,果然一个个遍体大汗、面色惨白,也不知跑了多久,浑浑噩噩,便要往列好的阵势中撞去。
林冲叹一口气,入目所及,不少熟脸,正是过河东路时招募的并州新军!
只是此刻不是留情时,他策马奔出,蛇矛横扫,跑在最前的几个,头颅同时飞起,血光迸出,后面那些溃兵,这才同时大叫,醒过神来。
林冲气沉丹田,暴喝如雷:“呔!要命的都从中间进城,撞我阵势者,杀无赦!”
有人认出了林冲,哭叫道:“林教头,金兵杀来也,是前番杀去汴梁的金兵,厉害无比……”
林冲心中一松,他只怕的是河北失守,金兵大至,若只是娄室那伙,情况便不算极坏。
面色一沉,一矛扎死说话这兵,喝道:“乱我军心者,杀无赦!都闭了鸟口,滚去城中躲避。”
后面的溃兵为血色所慑,下意识不敢乱撞,顺着中间所留道路,径直奔进了榆次城。
林冲立马凝视,却见后面大约千余金兵,绞杀在溃兵尾端,大呼小叫,欢笑着把溃兵们一个个砍死。
林冲深吸一口气,喝道:“阵势莫动,且看林某去冲杀一回,救那些弟兄归来!”
说罢狠挟马腹,胯下马儿电射而出。
此时追击来的金兵,已然看见城墙下有宋兵严阵以待,不敢贸然冲突,故意大杀溃兵,一者威慑敌胆,二者要杀得他们神智崩溃,胡乱冲阵,却不料城下宋将,孤身一个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