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咋回事,村长?”
小孩子很少撒谎,季东来直接把小家伙抱在车上,村长那边咧咧嘴。
“他家是当年逃进关内的奉军,不抵抗的那些,不能算,村里都这么说!”
“对,他们家丢人,不能算!”
“对,老师说了,他们不抵抗,丢人现眼……”
大人没说话,小孩子们开口了,季东来不由得一愣,小男孩此时嘴唇咬的紧紧地,眼泪在眼圈直绕。
“我爷爷参加了长城抗战,在那之前还打过老毛子,咋就不是抗战英雄?他们家是抬担架的,根本没打过枪也是英雄,他们家是挖战壕的,枪都没摸过;他们家就是军队里唱曲的的,也算抗战英雄?”
“你们家杀过鬼子么,凭啥你们这帮人都算,我们家杀过鬼子的不算,不公平……”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小男孩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那边村长此时也不敢看小男孩,季东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帮小家伙还在争吵,小男孩站在车上几乎是舌战群儒,季东来摆摆手,一帮孩子这才停止争论。
“韩校长,您是老师,您说这个算不算?”
季东来回头看了一下学校的校长,搬运物资对方现在浑身是汗。
“要我说算,这个村里基本上都是军户,这就跟有残疾证和没有残疾证的那种关系一样,少了一条腿没有残疾证照样得算是残疾人。但是粮食是您的,您所了算。”
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韩校长给小男孩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村长那边磕打了一下烟袋。
“要我说也算,但是上头没下文我们不也不敢说啥,韩校长是知识分子,俺们信你的。从现在开始,咱们村不能说老王家不是抗战的,无论谁说啥,咱们心里得有杆秤。”
“哪哈,老王就在村头那块儿,韩老师你带着季总过去吧,俺们是干部就算了,你们这些后生以后嘴里积点德,再敢说这个,以后不让上学知道么?”
季东来是真切给村里办实事的人,村长不好驳面子,但是真正的给王光直家里说句公道话,对方也不敢。
就这样让韩老师带着季东来,车队带着最后的一点物资在小男孩的指引下进入村里比较破旧的小院子。
传统的一面青,青砖建筑。院子弄得十分平整,看得出主人十分的干净。
篱笆院的栅栏已经歪了,用棍子支着,随时有倾倒的可能。
木门没有刷漆,表面已经腐朽发黑。与很多人家不同,老人家里采用的是传统的门轴结构,而不是那种合页。
院子里的小园里面的西红柿结的果子很漂亮,黄瓜挂满枝头,沿着墙边是一溜果树,现在果子已经压弯了树枝。
厢房耳房主房设计,看得出盖房子的人家很传统。左侧的耳房是牛棚,此时已经没有牲口了,一群家鸡在上面打盹。
“爷爷,大哥哥来看你了,他说你也是抗战英雄……”
不等季东来下车,小男孩
“志强,慢点跑,不摔倒了。啥英雄不英雄的,别跟人家拌嘴,你这孩子不听话。”
侧着脸,王光直佝偻着身子迎着小男孩踉跄的走过来,身后房门内王光直的老伴儿探出头。
“志强,带着客人进院来,来者是客。昨天就说你把人带来,你呀,别跑那么快。”
伸手摸摸王志强的脑袋,老太太很是溺爱,和老头几乎是相同,对方也侧着脑袋,季东来招呼自己的手下把车上的东西抬下来。
门口摆着小桌,上面摆着一盘炒鸡蛋,两个园子里的小菜,还摆着一壶酒。
“季先生,家里没啥可招待的。听志强说你帮着咱们村里修路,又给盖房子,还帮村里弄电灯,咱们感谢你。快坐,咱们代表老兄弟谢谢你了。”
王光直模糊的看到季东来的轮廓,季东来赶忙伸出手和对方握在一起,细看才发现老人的双眼已经彻底浑浊了,双手的关节肿大的很厉害。
老太太的眼睛,有一只眼珠上面有一个红豆大小的白色斑点。
“大爷,你这眼睛咋回事?大娘的也是,这是不是可以手术啊?”
虽然王光直身子已经佝偻了,但是从体型上看,对方年轻的时候至少一米九的高度,而且很魁梧。
“不打紧了,我今年九十七了,活不了几天了,弄不好过几年就去见自己的那帮老战友了。孩子他奶奶现在已经八十五了,都一把年纪,上了手术台就不一定能下来了。”
“这都是命,不跟命运抗争了,季先生你坐。在俺们关东那边你是善人,修桥补路造福一方,按照老规矩得给你立功德碑的。我年纪大了,也活动不了了,背不动石头了,见谅了,咱们后代会记住的。”
“没做啥好吃的,您吃鸡蛋,这是咱们自己家里酿的酒,您喝点,也算是咱们本地人的一点心意。人微言轻,我岁数大了,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人也没法弄了,您多包涵……”
王光直说话非常客气,小男孩望着桌子上的鸡蛋直吞唾沫。
季东来本不想吃,王光直拉着手实在是拗不过。
“韩老师,你也坐吧,大爷太热情了……”
让自己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