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很大,像一颗黑色的珍珠,闪着一丝不安懵懂,也含着一丝忧伤,睫毛又长又翘。
头发又黑又长,垂到腰际,真好看,人们一时忽略了,姑娘脸上的伤痕。
议论声逐渐大起来,顾忌着林业不敢大声喧哗。
林业似乎才猛然惊醒,他一把抓住苏微月的右手,上头的疤痕刺痛了林业的掌心。
他猛地一甩手,苏微月被摔在地上掌心擦到地面火辣辣的疼。
苏微月趴在地上,好一会才撑起身,望向林业双眼布满了水雾,显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好像你对她做什么都不会怪罪你的模样。
大婶实在是受不住了,壮起胆子上前道:“将军,多好的姑娘,接回家好好照顾吧。”
“对,对,对。”
四周立即响起应和之声。
林业拉不下脸,朝苏微月伸出手,“微……月儿跟爹回去吧,本将军保证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不会再被欺负?什么叫欺负,那明明是打人,是奔着要命去的!
苏微月懵懂地问,“夫人和姐妹们都不会再打我了吗?”
杨氏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这个小蹄子居然闹到大庭广众之下,不怪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出门遇到个人都躲躲闪闪,没有想到现在居然有这样的胆色。
气煞她了!
“这……”林业看向杨氏。
杨氏闭口不言。
苏微月冷笑一声,林微月的亲生父亲真是……
“父亲,难道您还要看姨娘的脸色不成?”苏微月终于控制不住,低低哭出声。
林业勃然大怒,“你胡说八道什么?”抬脚要踹去。
苏微月假装掩面而泣,伤心地起身,堪堪躲过一劫。
还不等苏微月说话,身后响起一声冷哼。
苏微月偷偷看了一眼。
男人一袭青衫,胸前有着一个不符合朝代的上衣口袋,一副阴沉要人命的模样。
苏微月的心下一跳,这人是容阙!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喉咙发紧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林二姑娘,你的伤势没有大碍了吧?”男人忽然开口,看向苏微月。
苏微月傻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那就是有大碍了,林胜去请大夫。”容阙晦暗不明地看着这家人,挥手让身边的人快去。
苏微月望着小太监远去,那是小林子,故人在眼前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容阙忽然又嫌弃瞥了一眼满是伤疤的人,“林二小姐回府吧,相信林将军会好好善待姑娘的,只是以后别再如此!”
其中讽刺嘲笑和警告的意味不要再浓,苏微月心下一疼,她如今这副模样能怎么办?
不闹大,还能有活路吗?
难道哪一天被活活打死?然后被人悄无声息地埋了?
容阙,你别等我恢复了,老娘想打你!
苏微月俯身,眼睛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掩面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将军府。
容阙看着那踉跄的背影,心下有一丝酸痛,他按按心口,只当是看见宠妾灭妻的这一幕心里不适。
林业和杨氏跪倒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看热闹的人,早就被吓得四散开。
林业只敢抬头看了看提花暗纹靴,又埋下头。
容阙至今还记得那日的早晨,月月调皮的样子,从灌木丛里的枝条荡到他身边,还有林业那不服输的模样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提花暗纹靴停了一会,又抬脚离开了。
忽然,容阙手里的手扙重重敲击地面,“林将军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了。”
“是,是,臣一定好好治家。”林业吓得不住磕头。
等那这样一个邪门的人物上了马车,车轮活动。
藏在不远处的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那人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他是景王啊。”
“景王拄拐,他腿断了?”
“是啊,两年前突然出现在景王府,听说他还到阎王殿走了一遭,和阎王打了一顿,留下了腿,故此景王就拄拐了。”
“你吓唬人吧,下了地狱哪里会有活路。”
“那是景王,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吗?”
众人一下子噤了声,确实如此,刚才偷偷瞧了一眼,惊为天人!
他那张脸生得极为俊美隽雅,轮廓深浅有致,但眼尾若有若无地上挑着,给人一种为祸众生的阴邪之感。
他掀起眼来也看你一眼,明明只是温和一瞥,却仿佛天生要索命一般,让你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马车里的人闭着眼,靠在那车的壁上一动不动。
高公公不是多话的人,从不多问,一时马车里寂静无声。
不多时,小林子赶回来,他隔着车帘回禀,“主子,已经派大夫进了林府,留了人在一旁伺候着。”
“嗯。”
容阙手掌抵着发疼的脑袋,不在意地回了一声。
小林子在一旁支支吾吾,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说。
景王已经不是以前的景王了,弹指间就能要了你的命,如果他真的看上一个女子,自己再也不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