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黄今同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档案馆先后被肉苍耳和孔宛青放大情绪,“清心符咒”取代“爆破灵器”,成为了这位灵匠最擅长制作的东西。
他指尖蘸血,在自己的手臂上描画出清心符文,新鲜血液散发出隐约红光。红光照耀下,黄今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没有抱着丁李子的屏保就地瘫倒。
尽管他看起来很想那么做。
而在几步之外,已经有人瘫倒在地——
符天异差点一头栽倒,他勉强靠上肉壁,狼狈地滑到地上。一群人之中,他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这位符家新秀头发散乱,衣衫脏污,早已不见最初的从容。他紧靠墙壁,抱着双膝,呼吸急促到不像话。
“小心过呼吸。”陶姨眼睛盯着手机,严厉提醒道。
符天异像没听见一样,他的瞳孔疯狂颤动,呼吸声在黑暗中不断回荡。他越失控,身上爬上的白色怪物越多。这人拿出几个怪模怪样的灵器出来驱赶,然而毫无效果。
半分钟过去,此人身上像是积了三尺厚的雪,全是蠕动的白色小怪物。
葛听听想用外物将那些白色怪物拨拉掉,但那些外物纷纷穿过白色怪物,起不到任何作用。她不好直接上手,只好拽住黄今的袖子,把他拖到符天异面前。
“给他贴个清心符吧。”清心符无法剥离那些小怪物,不过看黄今的状态,它对维持理智有一定作用。
见死不救一定会被扣分的,葛听听朴素地思考。
黄今却没有立刻救人,他幽幽地看向符天异。几只白色怪物绕着黄今的脖颈,湿润的眼珠探进他的领子。
“非常恋家,对符家有着近乎信仰的崇拜。”黄今像是在观察符天异的思维,“这份眷恋让他特别紧绷,生怕自己在家里惨败——越瞻前顾后越施展不开,指的就是这种人吧。”
葛听听:“……你先给他画个清心符咒,放着不管不合适。”
黄今的语气不对劲,这人平时是有点尖刻,但从未这样直接过。
“你还要带着他走啊?小心连累咱们。”黄今仍然没有动手画符文,他大声嘟囔,“咱们又不是殷刃他们那种怪物,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怎样。”葛听听急急解释,“这是比赛,不是任务,我们最好认认真真比。”
“这么认真干什么,你忘了识安怎么对你的了?你严格意义上都不是成年人,还得跟他们去乱七八糟的鬼地方。”
“我就不懂,我犯过罪,被罚也就私下骂骂。你连刑事责任都没有,何必上赶着遭罪?受虐狂吗?”
黄今语调里的怨气愈发明显,他呼吸快了些,身上的白色怪物坠下一串泪水。
葛听听怔住了。
她知道黄今的状态不对。可是方才那股“被识安抛弃怎么办”的思绪一拥而上,她心里好像有什么被引燃了,瞬间炸裂四散。在葛听听观察不到的角度,她身上的白色怪物加快了蠕动。
一些词句从她心底翻滚而出,在她脑内横冲直撞,必须得有个出口——
“你有能活下去的手艺,而且只要你不说,没人能看出你身体的异常!你要不是犯事,能轻松地找到工作糊口。我呢?”
AI的语音平静至极,葛听听的五官却有些扭曲。
“我呢?”她再次质问,举起手机,“低学历,交流障碍,没有钱,甚至没有一技之长,人生一眼看到底。没有这个,我连和你们正常交流都做不到。识安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机会!”
“我不知道危险吗?我不怕死吗?识安没有理由白养我,我只有不停训练、学习、变强,这样才能保证安全。甚至能爬得更高,永远不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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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之中,葛听听有种一脚踏空的不适感。
她对现况的不舍不断化作被抛弃的恐慌,白色小怪物们渐渐朝她行进。
“逞强也得有个限度,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黄今攥紧手机,浑浊的黑暗里,丁李子的屏保格外显眼。
“站着说话不腰痛是吧?你凭什么这样教育我?当初你还不是自己想死。”
葛听听知道,她不该说这个。但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只想倾泻无法承载的情绪,完全控制不住手指的动作。
黄今径直站起身,拉下脸,清心符咒也不画了:“行行行,你积极你牛逼。谁找的狗屁事谁处理,我还真不管了——黄毛丫头就是矫情。”
他肩颈上的白色怪物不断收紧菌丝,像是给他加了一圈白色的项圈。葛听听身上的白色怪物则不停向上,去遮盖她的眼睛。
全程,陶姨异常安静。一只白色怪物的菌丝探入她的嘴巴,她与己无关似的看着手机屏幕,眼皮也不掀一下。雪人似的符天异还蜷缩在肉壁一角,呼吸逐渐有了紊乱的趋势。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