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起夜枭无数。手中长剑寸寸碎裂,紫袍无风自动,白发在月光下狂舞如银蛇。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岳不群突然并指如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碎石上竟冒出青烟,这是真气沸腾到极致的表现。“最后一招,让为师看看真正的霞举飞升!”
易华伟望着师父癫狂的模样,忽然想起入门那日。那时岳不群还是个温润如玉的中年剑客,手把手教他写“侠“字时说:“武者如烛,既要照亮他人,亦需守护心火不灭。”
青铜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蛛网般的裂纹。易华伟深吸口气,紫霞真气自丹田涌向奇经八脉,头顶竟凝出三聚顶的异象。他缓缓摆出起手式,动作朴素如樵夫劈柴,却让岳不群神色大变——这是独孤九剑总诀“无招胜有招”的至境。
岳不群突然平静下来。折断半截残剑,以指代剑划出完美圆弧。月光在这一刻变得粘稠如水,方圆十丈的碎石违反常理地悬浮空中——紫霞功催动到极致,竟短暂扭曲了力场。
“伟儿,看仔细了。”岳不群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这是为师融合紫霞功与玉女剑法自创的‘紫气东来’…”
残剑化作紫色流星,轨迹暗合二十八星宿方位。
易华伟眼中泛起紫芒,在他超凡的目力下,这一剑被分解成三百六十道气机流转。这一刻,他突然福至心灵,并指成剑点向岳不群腕间神门穴——那里正是所有气机的枢纽。
时间仿佛静止。
残剑在易华伟喉前三寸停驻,剑尖颤动不止。岳不群的手腕被弟子双指扣住,浑身真气如潮水退去。怔怔望着少年头顶尚未消散的三聚顶,忽然老泪纵横。
“当年风师叔说…,独孤九剑需配以无求之心……”
岳不群踉跄后退,染血的紫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原来我始终参不透这个‘无’字“
易华伟突然跪地叩首:“若无师父十八年栽培,弟子纵得秘籍也是枉然!”
岳不群抚摸着弟子头顶,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起那个清晨。当时那婴儿的眼神亮如星辰,如今这星辰已化作皓月,照亮整个华山派。
岳不群解下腰间掌门玉牌放在易华伟手心,转身走向云海深处,背影与雾气渐渐融合,一道叹息随风飘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湖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易华伟握紧尚带余温的玉牌,看着师父的背影,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岳不群应该不会再练辟邪剑法了。
微微一笑,易华伟一掌推出,将地上留下的痕迹抹平,足尖轻点,朝客房疾驰而去。
……………
月轮碾过苍黑的山脊,将碎银般的光斑洒在嶙峋怪石间。
易华伟踩着枯枝腐叶穿行于密林,忽听得西北方传来数声清越琴音。这琴声初时细若游丝,却在松涛声中劈开一道裂隙,铮然如裂帛。
足尖轻点青苔,身形如鹞子翻上老松。举目望去,三里外断崖处似有火光摇曳。
琴音渐次高昂,忽有箫声自东南方幽幽渗入。那箫声极柔,恍若春蚕吐丝,竟将肃杀琴韵裹上一层温软包浆。两种音律彼此追逐缠绕,惊起夜枭扑棱棱掠过残月。
易华伟喉头一甜,忙运紫霞功镇住翻涌气血。这琴箫合鸣暗含内力激荡,寻常人听来不过雅乐,于武者却是穿肠毒药。想起“清心普善咒”,指尖不自觉掐起子午诀,循着音律间隙向崖边掠去。
乱石滩上,三道剪影被月光拉得细长。抚琴老者十指枯瘦如鹰爪,七弦在他掌下竟迸出金戈之音;吹箫的中年文士广袖当风,玉箫尾端缀着的血玉坠子随音律摆荡;最奇的是那垂髫少女,赤足踏着节拍在石间起舞,腕间银铃却寂然无声。
“刘正风果然在此,那老头便是曲洋了!”
易华伟缩身岩缝,眼见曲非烟旋身时裙裾绽开墨莲,忽觉此景似曾相识——记得当初玉漱也曾这般赤足献舞,那日,易华伟酩酊大醉……
正当易华伟陷入回忆时,琴声陡转凄厉,似有百鬼夜哭。崖下深潭应声炸起丈许水柱,潭底沉睡的青铜剑匣被音波激得嗡嗡震颤。易华伟耳膜刺痛,惊觉方圆十丈的碎石皆随音律微微跳动——这是内力催至化境才有的“金石共鸣”!
琴弦震颤的余韵未消,箫声已如春溪般缠了上来。曲洋信手拨弄七弦,每根银弦都似悬着千钧重物,震得石台上细碎砂砾簌簌滚动。刘正风身形微晃,玉箫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箫孔间漏出的音律却暗藏剑气。两人足下半尺方圆的枯草无风自动,竟在音波激荡中碎成齑粉。
“爷爷的'沧海龙吟'又精进了!”
立在琴台旁的翠衫少女拍手轻笑,腕间银铃叮当,惊起数只夜枭。腰间缠着条乌金软鞭,鞭梢缀着的红宝石映着月光,在夜色里划出点点猩红。
易华伟缩身于三丈外的卧牛石后,指节扣进石缝,收敛声息。
琴音忽如惊雷裂空,震得他丹田气海微微翻腾,忙运起“紫霞功“将逆行的气血压下。瀑布轰鸣自东南方传来,却盖不住这穿云裂石的乐声,水雾被音波激得四散飘摇,在月光下凝成细碎银屑。
箫声陡转凄切,似秋雨打残荷。
刘正风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