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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竹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腮帮子微微鼓起,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再吹得几个音,箫声却突然变得沙哑难听,发出波波波的怪异声响。
绿竹翁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玉箫,看着易华伟道:“年轻人,这样的低音如何能吹奏出来?这琴谱、箫谱未必是假,但撰曲之人却在故弄玄虚,跟人开玩笑。你且回去,让我仔细推敲推敲。”
易华伟微微点头,正欲开口回应,突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从房间缓缓走了出来。青色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像是一片流动的湖水。裙子质地轻柔,上面绣着精致的竹纹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细腻无比,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女子头上戴着一顶淡青色的斗笠,斗笠下是一层轻薄的面纱,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看到她的眉眼轮廓,弯弯的眉毛如同月牙一般,眼眸深邃而明亮,身姿婀娜,步伐轻盈,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淡淡的粉色。绿竹翁抬头看去,急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恭敬的神色说道:
“姑姑,您怎么出来了?”
女子并未立刻回答,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易华伟面前,好奇地打量了一会,才扭头看绿竹翁,声音轻柔道:“方才在屋内听到这琴箫之声,实在好奇,便忍不住出来看看。”
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脆悦耳,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空灵之感。
说着,边从绿竹翁手中接过琴谱看了起来。
呵呵,果然在这里,倒是省得自己再去找了。
易华伟看着任盈盈,拱了拱手:
“在下易华伟,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姑娘莫怪。这琴谱箫谱实在怪异,还望姑娘能指点一二。”
视线从琴谱上移开,任盈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只是略通音律,未必能帮得上忙。不过这琴谱箫谱如此奇特,倒也勾起了我的兴趣。”
说着,缓缓走到古琴前,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那断弦的古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转头看向绿竹翁:“把我的琴取来。”
“是!”
绿竹翁应了一声,匆匆朝屋内走去,没过一会,便抱着一台古琴出来,放在木几上后,看着女人,眼中满是关切:“姑姑,这琴谱古怪得很,您还是小心些。”
任盈盈轻轻一笑,面纱下的眼睛弯成了牙,语气却老气横秋:“竹贤侄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轻移莲步,走到琴案前,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之上,玉指轻拨琴弦,弦音响起。
起初,她弹奏的曲调与绿竹翁先前的演奏如出一辙,琴音在空气中悠悠飘荡,引得周围的翠竹似乎也在微微颤动,应和着这美妙的旋律。
易华伟静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盈盈。与曲洋的的弹奏相比,任盈盈的演奏却别有一番风味。
琴音逐渐升高,越转越高,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攀登一座高峰,却又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地便扶摇直上。易华伟心中一动,他依稀记得,这便是那天晚上所听到曲洋所奏的琴韵,但又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一曲时而节奏加快,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磅礴,慷慨激昂;时而又缓缓放慢,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温柔雅致,轻抚着人心。
易华伟虽对乐理一知半解,可他却能真切地感受到,盈盈所奏与曲洋所奏,曲调虽同,意趣却有着天壤之别。盈盈所奏的曲调平和中正,让人听着只沉醉于音乐本身的美妙,感受那纯粹的旋律之美,却没有曲洋所奏时那种让人热血如沸的激奋之感。
演奏持续了许久,琴韵渐渐缓慢下来琴音也越来越细微,几不可再闻。
就在琴音似止未止之际,盈盈轻轻放下古琴,玉手抬起,取下腰间那支修长的玉箫。轻轻吹奏起来。
箫声响起,先是回旋婉转,声音逐渐由弱变强。
箫声清脆悦耳,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当低到极处之际,箫声在几个盘旋之后,又再次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可每个音节却依旧清晰可闻。
随着箫声的延续,低音中偶尔跳跃出几个清脆短促的音符,如同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又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此伏彼起。繁音逐渐增多,一开始宛如山间的鸣泉飞溅,水珠迸溅,清脆灵动;继而又像春日里百盛开,群卉争艳,团锦簇,热闹非凡。更奇妙的是,箫声中还夹杂着间关鸟语,鸟儿们似乎也被这美妙的音乐所吸引,彼此和鸣,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自然画卷。
然而,时光流转,箫声渐渐发生了变化。百鸟逐渐离去,春日的繁华渐渐褪去,春残落,只留下一片寂静。紧接着,仿佛能听到萧萧的雨声,带着一丝凄凉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细雨绵绵,若有若无,轻轻敲打在人们的心头。最终,一切归于平静,万籁俱寂,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余音绕梁的美妙之中。
易华伟缓缓站起身来,拱手道:“姑娘,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你的琴艺和箫艺,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任盈盈轻轻放下手,抬起头来,面纱下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