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小舍全由翠竹搭建而成,就连那桌椅几榻,也无一不是。
踏入小舍,一股清新的竹香扑面而来。墙上,一幅墨竹图格外引人注目。那墨竹以浓墨重彩绘就,笔锋凌厉,纵横交错间,墨迹肆意挥洒。桌上,摆放着一具瑶琴与一管洞箫。
任盈盈没有说话,一双美目秋波潋滟,目光不时从易华伟身上扫过。易华伟安静地端坐在竹椅上,偶与她的目光相对,便报以微笑回应。几次三番,任盈盈却是将目光移开,不再与之对视。
不多时,绿竹翁提着一把陶茶壶,走了进来。
“请用茶。”
绿竹翁将茶壶放在桌上,拿起一只同样用竹制成的茶碗,缓缓倒出一碗碧绿的清茶。
茶汤清彻,茶叶在水中舒展,散发出阵阵诱人的茶香。
“多谢竹翁!”
易华伟接过茶碗,微微躬身致谢。
绿竹翁看了坐在一旁的任盈盈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随后开口问道:“小朋友,这部曲谱,不知你从何处得来,是否可以见告?”
易华伟抿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碗,右手下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似在思索着如何作答。片刻后,缓缓开口:“撰写此曲的两位前辈,一位精于抚琴,一位善于洞箫,这二人结成知交,共撰此曲,可惜遭逢大难,同时逝世。二人临死之时,将此曲交于在下,托在下访觅传人,免使此曲湮没无闻。”
顿了一顿,目光在任盈盈和绿竹翁脸上依次扫过,接着说道:“适才聆听位姑娘的琴箫妙技,深庆此曲已逢真主,便请姑娘将此曲谱收下,在下也不负撰作此曲者的付托,完偿了一番心愿。”
说着,将曲谱呈给绿竹翁。
绿竹翁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微微侧头,目光转向任盈盈,似乎在等待她的示意。
任盈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面纱下的美目弯成了两道月牙:“先生高义,慨以妙曲见惠,咱们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只不知那两位撰曲前辈的大名,可能见告否?”
易华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此事本不便与外人道。只是姑娘技艺非凡,想要完成琴谱箫谱主人的遗愿,却非落在姑娘身上不可。撰曲的两位前辈,一位是衡山派刘正风,一位是魔教曲洋。”
“啊!”
任盈盈不禁轻呼出声,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十分惊异的神情:“原来是他二人。”
易华伟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问道:“姑娘认得刘曲二位么?”
任盈盈并没有直接回答,微微低下头,右手轻轻抚着衣角,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刘正风是衡山派中高手,曲洋却是魔教长老,双方乃是世仇,如何会合撰此曲?此中原因,令人好生难以索解。”
易华伟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端起茶碗,轻抿一口清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开始源源本本地讲述起来。
将刘正风如何金盆洗手,嵩山派左盟主如何下旗令阻止,刘曲二人如何中了左冷禅的掌力,如何荒郊合奏,二人临死时如何委托自己寻觅知音传曲等情,一一照实说了,只略去了自己击退左冷禅,收下曲非烟为徒一节。
任盈盈一言不发,听着易华伟将刘正风和曲洋的故事缓缓道来。
听完,任盈盈轻轻“嗯”了一声,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拨弄着面前的琴弦。
琴韵再次响起,这一次,曲调轻柔舒缓,如静谧的湖面泛起微微涟漪。起初,那声音像是一个人在寂静的深夜里,忍不住轻轻叹息,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怅惘。随后,音符如潺潺流水,恰似清晨的露珠悄然润泽着娇嫩的瓣,又似轻柔的晓风,缓缓拂过嫩绿的柳梢,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许久,琴音渐渐停下,余音仍在小舍内悠悠回荡。
任盈盈抬眸,见易华伟依旧精神饱满,脸上没有丝毫因这冗长故事和悠扬琴音而产生的疲态,美目之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静静地凝视了易华伟片刻,才轻声问道:“你琴艺如何?可否抚奏一曲?”
易华伟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在下从未学过,一窍不通。要从姑娘学此高深琴技,实深冒昧。打扰姑娘多时,这便告辞。”
任盈盈微微颔首,说道:“阁下慢走。承你慨赠妙曲,愧无以报。绿竹贤侄,你明日以奏琴之法传授易君。倘若他有耐心,能在洛阳久耽,那么……那么我这一曲《清心普善咒,便传了给他,亦自不妨。”
最后两句话,她的声音愈发细微,几不可闻,像是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次日清晨,天色刚微微泛白,易华伟便来到了小巷中的竹舍。
绿竹翁早已等候在舍内,见易华伟前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焦尾桐琴,琴身泛着古朴的光泽,纹理清晰可见,一看便知是难得的佳品。
绿竹翁坐定,开始耐心地授以音律:“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此是自古已有,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闻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