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惊讶地转身,只见身后立着一个身材不高,头发白了大半,拄着一根木杖的男人。
月色下,郭嘉勉强看清他的面容,不禁惊奇地道:
“田……田公?!”
此人居然是袁绍手下的重要谋士,河北豪族出身的名士田丰!
田丰今年五十有三,多年军旅让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上党之战之后,田丰更是离不开拐杖,但哪怕他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他在袁绍帐下依然拥有强大的影响力,足以影响袁绍的军略方向。
郭嘉没想到田丰居然会主动找到自己,心中欢喜非常,忍不住想把一腔苦水全都倒出来。
田丰摆了摆手,沉声道:
“先去我帐中,咱们再慢慢商议。”
“好,多谢田公!”郭嘉的心怦怦直跳,他好像有点预感——自己的希望可能要实现了。
田丰带着郭嘉缓步来到自己的军帐,两人走进去,田丰疲惫地坐在胡床上,一边轻轻捶腿,一边缓缓地道:
“说吧,你想做什么?”
郭嘉咽了口唾沫,先问道:
“田公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田丰不屑地笑道:
“郭图自作聪明,将你收容在军中,哪里能瞒得过我?
之前有人说要杀了你,或者把你送出去与徐庶缓和一下关系,都被我阻止了。
你也不必谢我,我知道徐庶与袁太尉现在不死不休,完全缓和不得。
若是还有一丝一毫可以缓和的余地,我也会立刻把你斩了交给徐庶。”
田丰和沮授之前都敏锐地意识到徐庶军将成为袁绍军最大的威胁,甚至是远远超过公孙瓒的威胁,他多次建议袁绍趁着徐庶刚刚占据雒阳还没有恢复生机的时候全力南下将其消灭,但袁绍一直置若罔闻,错过了大好良机。
不只是袁绍,大多数的河北名士都看不到这点,对他们来说南下跟徐庶、跟豫州、兖州那些人厮杀没啥太大的利益,还不如先占据河北,将自家的地盘稳固住,攫取更多的土地。
在沮授死后,田丰更是孤掌难鸣,不知该如何规劝袁绍。
在袁绍提出南下决战之后,田丰下意识地想要劝阻,但他也知道这是袁绍最后的机会,继续在河北等待,徐庶只会越来越强,掌握天下之后杀过来,袁绍肯定万万抵挡不住。
只是他也没想到,现在袁绍军与徐庶军的差距已经有这么大。
袁绍军准备许久的重甲兵、大戟士居然攻不动高览手下的兵马,徐庶、吕布都没有抵达战场战斗就已经进入了僵持,田丰已经预感到无法获胜。
巨大的挫败感让他这几日彻夜难眠,又倍感焦虑。
毕竟沮授生前将大事托给他,沮授用生命才保全了袁绍军众将,要是就这么败在徐庶手下,田丰也不知该如何去见沮授。
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了郭嘉。
这是最后、最疯狂的手段,不得不说只要放弃了道德等考量,这确实有极其强大的效果。
他从容地道:
“沮公与生前将大事托付给我,让我一定要扶保袁太尉周全。
这是沮公与用命托付给我的,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若是就这么败在徐庶手上,之后九泉之下,我有何脸面去见沮公与。
所以,我特意来寻你。”
田丰的双目像燃烧着恐怖的火焰,让郭嘉都有些畏惧。
“郭奉孝,我问你,之前传闻伱要挖开黄河,是真的吗?”
郭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不错!”
“为何?!”
“我……”郭嘉想了想,如实道,“曹公仁义,之前频频为徐庶所害,我为曹公麾下吏士,受曹公大恩而不能回报,自然不能让徐庶如此猖狂!
哎,之前曹公想要夺回颍川,便是徐庶在颍川散布病疫,导致曹公功败垂成,之后徐庶劫持天子、杀害公卿,种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一件件做出来,用寻常手段,已经难以与其争斗。
所以我才想出掘开黄河的手段,只要能水淹整个豫州,徐庶没了粮草,定然大乱。
袁太尉只要退回河北休整三年,再以精兵南下,百姓都要箪食壶浆迎接王师,这天下岂不是不战可定?”
田丰皱眉细细思量一番,一时有些犹豫。
就算豫州被全部淹没,现在徐庶的地盘这么大,兖州、徐州的粮食产量也相当不错,雒阳附近、南阳也是极好的产粮区,河东慢慢恢复,之后也是无妨。
这放水除了让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芜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反而会背上巨大的骂名。
郭嘉见田丰犹豫,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诚恳地道:
“田公,你觉得,袁太尉还能顶得住吗?”
“你说什么?”田丰皱眉道。
郭嘉大胆地道:
“为将者,未胜先虑败。
我军鏖战不胜,已经疲态尽显,这个……田公不会否认吧?”
田丰轻轻点点头,没有多说,郭嘉趁热打铁道:
“我军既然不胜,难道不应该想好之后该如何应对吗?
现在徐晃、高顺还在左近,吕布、徐庶还不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