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柔不甘心。
他的人生完全被鲜卑人摆布,从被鲜卑人抓走的那一刻,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取到更大的力量,好反过来利用鲜卑人的势力给自己提供力量。
这些年,他趁着天下大乱和公孙瓒杀刘虞,已经逐渐积攒起了自己的力量,成为北地的一方豪强,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
如果这时候阎柔选择一方投奔,以他的势力和能力很容易就能得到重用,封侯拜将不在话下,这也是一开始阎柔的想法。
可就是因为袁绍衰弱,又拼了命要跟徐庶决战,阎柔的野心才终于渐渐膨胀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久在北地,实在是低估了天下英雄,汉军纵横许久,身经百战,还造出了可怕的武器,就算跟他们正面厮杀,他们组织混乱的鲜卑军也很难跟他们厮杀,徐庶军煞费苦心,就是为了在击败袁绍的同时将他们直接重创。
这一战,打出整个北方太平!
看着眼前冲来的鲜卑士卒,阎柔好像感觉到滚滚的历史洪流再向他涌过来,他咧嘴一笑,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起码,起码要给我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给我这个机会!”
众人冲来,阎柔握紧钢刀,不退反进。
他和他手下亲卫的钢刀都是之前与麹义合作的时候偷偷请袁绍军中的高明铁匠打造,锋利至极,他拼死一搏,高呼闪开,身体宛如飞弹一样冲着敌人步度根笔直奔去!
步度根大惊失色,尤其是看着阎柔扑来,他身边众人居然劈波斩浪一般让开,更是大吃一惊。
刚才他手上的刀已经被削断,这会儿又找了一把,哪敢跟阎柔硬碰硬。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在自己身边的卫士身后,可阎柔这会儿用的不是刀,而是冲他飞扑过去,张开双手一把将其抱住!
步度根大吃一惊,想要举刀砍死阎柔,可阎柔苦练多年厮杀之法,从微末的奴隶走到现在,何止是身经百战,生死关头,他在空中奋力躲闪,生生让步度根的钢刀斩空,自己手上的刀凌空一抹,已经在步度根胸口划开一道狰狞的血痕!
“啊啊啊!”步度根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疼地大汗淋漓,拼命再次举刀,重重砍下去,阎柔想要挥刀格挡,可他刚才一刀斩下还来不及收刀,步度根的剧痛之下的刀已经泼风一般乱斩下来,重重砍在阎柔的肩头。
事情发生地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阎柔和步度根拼杀在一起,两个人都受了重伤,现在像两個完全不会武艺的莽夫一样连续对砍,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将刀狠狠印在对方的身体上。
肌肉撕裂的声音、骨骼斩断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身边的卫士都沉默地停了下来,并没有再做什么抵抗——鲜卑人莽撞归莽撞,但他们知道一件事,此刻要是这两个都死了,对全军好像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片刻后,步度根终于先支撑不住。
他身子一晃,软倒在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阎柔,只有眼珠还在轻轻颤抖。
阎柔也终于从暴虐中回过神来,他咚地一声坐在身上,浑身的剧痛彻骨,可难言的疲惫不断涌上心头,让他陡然没了力气。
他最后看了一眼鲜于辅,鲜于辅惭愧地将头扭到一边。
当年刘虞刚刚遇害,鲜于辅想要报仇,阎柔想要立威,两人一拍即合汇合在一处,从此一起在北地厮杀,可谓交情深厚。
可生死关头,鲜于辅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阎柔,让阎柔当场殒命。
现在被死死地瞪着,杀人无数的鲜于辅悲从中来,也缓缓跪倒在阎柔面前。
“阿柔,我对不起你。
我总得带兄弟们走出去,绝不能让刘使君背上叛逆之名,等一切了结,我自然自尽谢罪,对不住你了。”
沮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烟雾中满脸迷茫之色的鲜卑众人,他知道,这种时候该自己背上责任了。
“我等降了,沮鹄生死悉随尊便,只是这些士卒,还请徐将军饶恕,莫要学那白起伤害天和,最终不能善了。”
裴茂怔怔地眺望着下面,见阎柔和步度根两人互相攻杀而死,沮鹄带领众人投降,这才松了口气。
他畏惧敌人还有什么厉害的算计,叫手下人严阵以待,自己缓缓下行几步,用平静的声音道:
“二位将军何出此言?徐将军领军以来,何尝滥杀无辜?倒是汝等率军来此,一路杀烧如何,逼的上党多少百姓抛弃故土?
若不是徐将军早有准备,在此布置埋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返回家乡,汝等现在左右无计,被迫来降,又不是以大军来投,居然还敢说什么悉随尊便?
沮公子,你这是何等脸皮居然能说出此言,某当真佩服啊!”
大战许久,上党百姓人人都憋着一口恶气,裴茂本心里真的希望他们能继续坚守,他率领众人不断冲杀了,将这些人尽数屠戮,可他们现在居然投降,真是让裴茂难以接受。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作为上党太守,作为徐庶寄予厚望的一方牧守,他必须接受这个结果。
“都给我跪下!等待徐将军处置!谁敢乱动,立刻乱箭射死!”
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