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这会儿神志清明,他一下就想明白这眼前的一切肯定就是文稷在捣鬼。
现在按住文稷,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的机会。
如果没机会,把这元凶诛杀,也能解自己心中一桩大恨!
文稷此刻浑身的伤口疼得厉害,可剧痛却反倒让他更加神志清明,他坚持支撑着自己缓缓站起来,冲韩遂咧嘴笑道:
“韩文约,我们起兵的时候,你就是名满天下的汉贼,我做梦都想杀你!”
韩遂面色如铁,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原来是你在做鬼!”
文稷见城外的夏侯渊已经控制局势,远处还有一队队的快马迅速接近,他眼中一热,也不再隐瞒,放声大笑道:
“不错,便是我!我文稷乃是徐元直的结拜大哥,岂能让尔等贼人猖獗?!我等当年是为了平乱救世才离家远征,现在黄巾退散,诸侯束手,还在危害天下万民的只剩下你韩遂自己了。
今日我文稷便是死在这又能如何?我死,也要拖着你一起死!”
文稷的能力远不及诸曹、诸夏侯,不管哪方面都是,很长时间来,他不过是曹操身边的骑兵而已,甚至连骑兵队长都混不上。
但现在,他终于有当英雄的机会了!
此刻韩遂军城外的兵马已经全军崩溃,阎行再也抵挡不住,中了几箭落马,被士卒生擒,远处还有精兵缓缓靠近,明显不是曹军,极有可能是刘备军的兵马。
韩遂仰天长叹,知道自己纵横一世现在终于走到了尽头。
从当年选择背叛大汉的那一刻,选择将自己的名字改成“韩遂”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他这一生用算计杀害了无数人,偏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轻信别人,一下落入绝境之中,他今天只能死,而且只能屈辱地背负汉贼之名而死。
韩遂不甘心地怒吼一声,提刀猛砍文稷面门,誓要将文稷这个设下奸计折磨他的凶徒劈成碎片,文稷哈哈大笑,强忍着剧痛与韩遂大战,他受伤不轻,在众人的围攻下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刀法却愈发老辣纯熟,韩遂一时杀不了他。
此刻越来越多的曹军士兵开始攻入泥阳城,之前拼命大战的杨秋等人见阎行都被俘虏,顿时慌了神。
杨秋赶紧伏在地上,颤声道:
“杨秋降了!还请诸公饶命!请诸公饶命啊!”
夏侯渊提着弓箭大步向前,看着仍在厮杀的成公英,厉声道:
“子美,我敬你本事了得,为何还在做此困兽之斗?今日韩遂必死,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成公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不舍得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与文稷大战的韩遂,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扭头狠狠盯着夏侯渊。
“夏侯妙才,我与你不同!韩公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说什么不能背韩公而走!
今日死则死矣,想要让我如伱一般投降,当真是痴心妄想!”
他大喝一声,用尽生平最后的力气提刀向夏侯渊奔来。
夏侯渊颇为敬重这位忠诚的谋士,可成公英已经生出决死之心,他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将长弓拉开。
作为曹军的重要人物,夏侯渊之前被黄忠俘虏的时候已经生出死志,绝不愿意屈服,更别谈为敌人效力。
刘备非常理解夏侯渊的心情,并没有折辱他,还以宾客的身份频频邀请夏侯渊一起饮宴,还安排之前与夏侯渊一起被俘的曹军继续服侍夏侯渊起居,夏侯渊虽然不至于说感恩戴德,但也感觉到刘备这个人确实不错。
日子逐渐过去,夏侯渊习惯了俘虏的生活,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很惊人的消息——曹操居然一边让郭嘉挖开黄河准备淹没中原,一边让贾诩联络胡人准备占据西域,之后重新立国。
他一开始认为这不过是有人故意放出风来诬陷曹操,可随着曹军离开关中,不少不愿意去西域的曹军士兵偷偷溜走,甚至有几个已经到了凉州的见事情不对偷偷溜回来,他们都告诉夏侯渊,曹操在西域连接那些羌胡,还传授给他们先进的技术,以他们作为日后入侵中原的先锋,准备把天下再次搅得翻江倒海。
这個消息让夏侯渊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更让他痛苦的是,他从逃兵那听说,在自己被俘之后,曹操居然说自己是不会打仗的白地将军,将所有的失败都推给了他。
都是我的错吗?
全都是我的错吗?
对,我夏侯渊确实不太精通厮杀,如果不是天下大乱,我还在乡间种地,现在早就儿孙满堂,我这么多年转战各处,拼尽心血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
你现在羞辱我,还……还要引来这么多的胡人,授予他们本事,让他们祸害天下,后人说起我等,谁会相信当年我等是为了匡救天下出兵?
谁会相信,我夏侯渊也曾经是个无忧无虑的良家子啊。
这种事情像一根刺,狠狠刺入夏侯渊的心中,折磨地他日夜寝食难安,每每想起都唏嘘万分。
就在不久之前,刘备亲自上门请夏侯渊给自己帮个忙——
“曹公乃天下枭雄,若不是两军为敌互相厮杀,我真想与曹公把酒言欢,共谋天下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