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安淡淡道:“我会不定期来寻你。”
这话的意思是,执剑人会在余杭常驻?宋清廉解读出背后含义,恭敬应诺。
却久久不见人声,等他小心地抬起头,才愕然发现,屋中早已没了斗笠人的身影,就连桌上的玉牌,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方才的一切,仿佛一场幻梦。
宋清廉却不意外,知道这乃修行界手段,踉跄走回桌案后坐下,大口喘息,才意识到额头、后背,满是冷汗。
他只是个凡人,擅长的也是官场上,“白道”上的规则,与韩八尺这种地下世界的掌权者截然相反。
心惊肉跳感稍减,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敲门声,然后是脆生生的女子声线:
“爹爹。”
宋清廉忙整理衣襟,恢复从容:“进。”
吱呀门开,一个年方二八,眉目清秀的娇憨少女走了进来,挎着一只红木食盒,笑嘻嘻道:
“娘煲了鸡汤,见您没回家,给您送来些。”
宋清廉摇了摇头:“是你想出来逛吧。”
送个汤,府内下人的活,哪里用得到独女亲自来送。
学正大人一眼看破女儿小心思,不禁轻叹:
“你怎么整日贪图玩乐,多学学裴氏二姐,但凡能学到两三分,为父也放心了。”
自家女儿与裴氏二小姐,即那名满江南的才女关系颇为亲近,这点他是知道的。
宋小姐鼓了鼓腮,一边放下食盒,掀开盖子一边说:
“女儿也不差啊,而且裴氏这两日也不安生呢,我都没去打扰。”
“裴氏怎么了?”
宋清廉诧异,他并未听说消息,“莫非是裴三公子又如何了?”
裴钱前不久从神都返回,在余杭权贵圈子里引发了一波小轰动。
没人想到,初次行走江湖的裴三少,竟在大赏中混到最后,与五大宗派的天骄们搭上了线。
要知道,裴氏虽乃大族,族中也蓄养许多修行武夫,并不弱于一般的门派。
但和五大宗门一比,就完全不够格了。
宋小姐碎碎念道:
“不是他,说是裴家主外出许久,至今都未归,也没了信,具体就不清楚了。”
宋清廉眯起眼睛,暗暗记下这点,准备之后通过暗网下达命令调查。
“咦?”宋小姐面露诧异,“爹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衣服还皱了。”
虽乃盛夏,但今日并不热,尤其以自家老爹堪称强迫症的性格,平时衣裳半点褶皱脏污都没有的。
宋清廉拿起勺子,喝鸡汤掩饰:“没什么。”
宋小姐狐疑,娇憨少女心中嘀咕:爹爹今天好生怪异。
……
……
没有约定传达情报的方法,一是季平安尚未想到合适的渠道,二者,则是他也需要对宋清廉进行考察。
毕竟,有当初韩虎截杀他这档事,季平安也无法确定,余杭暗网是否也需要修理一番。
返回老柳街时,夜色已深,经过几个人一下午的努力,整个小院说不上焕然一新,但住人也没问题了。
接下来几天,季平安与俞渔分头行动,整日在城中闲逛,熟悉这座城,黄贺与沐夭夭留守,对店铺进行装修。
三日后,修葺一新的店铺正式开张,“卦馆”的名字,是季平安取的,名为“一静斋”。
同街的街坊们前来祝贺,其中一名开书画铺子的,酷似林永健的小眼睛老板感慨道:
“李老板年纪轻轻,不想竟有卜算的本领,还是个玄门高人,失敬失敬,只是这铺子名字怕是有些曲高和寡了。”
高情商的说法:曲高和寡。
低情商的翻译:垃圾。
书画老板对季平安的铺子不看好,原因有三。
其一是位置,整个店铺有些偏,但考虑到是卜卦馆,吃的也不是人流,倒也问题不大。
关键是人太年轻,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年月百姓寻卦占卜的需求还是很旺盛的,但季平安过于年轻了,就很难令人信服。
反之,若是一个长胡子老头子,再穿个道袍,仙风道骨的,一看就觉得有本事。
其三,则是这店铺名字,不解释的话都看不懂,不够清楚明白。
就和写话本小说一般,书名起的莫名其妙,谁看的懂?相反的,书名直接是:战神归来,发现女儿住狗窝……
绝对卖爆。
季平安笑而不语,对生意好坏并不在意。
甚至,他巴不得生意差,然后每次有生意上门,都涉及修行者,那才好。
若是生意太好,引来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烦也烦死了。
一挂鞭炮放尽,就算开张,季平安迈步进了店内坐堂。
黄贺则将一卦台桌搬出来,放在店门口,其上摆放插着卦签的签筒,底下铺着绣太极图的布,中书一个大大的“卦”字。
这叫“实物幌”,就是说,让人远远看到这东西,就知道铺子是给人算卦的。
说来有趣,季平安分明是个星官,占卜使用的是星盘推演,但这年月星官是朝廷专属,所以为了掩饰身份,他明面上是个道士,用的道门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