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替越剧团谋划起出路:“其实他们也没必要到这地步,爱听流行歌曲的人多,可喜欢听戏的人也不少啊。就像我阿爹阿妈,电视放人唱戏的时候,谁都别想换台。大城市大舞台没演出机会,就主动点儿,送戏下乡嘛。你别小看了农村人,三年两节半,办寿宴,办婚丧喜事,都有人愿意请戏班子的。不用唱大戏,来几出小调,大家伙儿看个热闹,人家也高兴。”
农村人就没精神文化需求了吗?怎么可能。
别说那些留守老人、留守妇女跟儿童,就是出门打工的青壮年,不被城市主流文化接纳,也就是在老家才能找到点儿精神慰藉。
越是辛苦的人,在这方面越舍得掏钱呢,就跟报复性消费一样。
“孔夫子都说有教无类,这演出市场也一样。观众不分高低贵贱,给领导唱戏的时候,领导还未必听呢。农村放个电影唱场戏,里三层外三层都能围着人。”
余佳怡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老板,你的办法是好办法,可这有什么用呢?她人都被赶出来了啊。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管得了越剧团的出路啊。”
陈凤霞叹气:“这倒也是,我本来想的是越剧团下岗的人,估计不止你朋友一个。不如他们自己拉起个班子,出去单干,说不定挣得比团里头还多。”
余佳怡立刻变了脸色,连连摆手:“那可不行,小丹哪里拉得起班子来?她要真有这能耐,也就不会在我面前哭了。”
陈凤霞笑道:“我也想到了这点啊,所以我琢磨着怎么给她找个更好的出路。梦巴黎招个打杂的人不是不行,只是太屈才了,人家是有手艺在身的。”
余佳怡茫然:“那她还能干嘛呢?歌舞厅不行,夜总会不行,酒吧也不行。歌舞团自己都在往外头裁人,更加不可能招人了。”
陈凤霞皱着眉毛,眼睛就盯着窗户外头看。现在时候还早,外面的大街上虽然零星有摊子,但是比起夜市的热闹,完全可以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
美食街,戏曲演员,这两个词汇反复在陈凤霞的脑海中纠缠,突然间融合成三个字——吉庆街。
对了,吉庆街!
余佳怡满脸茫然:“吉庆街在哪儿啊?那边招人吗?是剧院还是什么地方?”
陈凤霞疑惑:“你连吉庆街都没听说过吗?就是池莉写的那个卖鸭脖子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哎哟,上辈子她看电视的时候就馋那个鸭脖子,还让她家郑国强嘲笑过。
余佳怡更加疑惑。池莉她知道啊,她上学的那会儿看过不少池莉的呢,什么《来来往往》之类的。不过池莉有写过什么吉庆街鸭脖子吗?她还真不知。
还是正在给客人设计造型的冯丹妮帮忙答疑解惑:“吉庆街是武汉的一条美食街,他们当地人的说法是早餐户部巷,夜宵吉庆街,挺热闹的。”
余佳怡茫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新信息。可她理解不了的是吉庆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武汉那是千里之外的地方,陈老板该不会是想让小丹跑去吉庆街吧?
她去吉庆街又能干什么呢?卖小吃的话直接在灯市口卖不就行了。
陈凤霞笑道:“你别急,听我说完。这吉庆街的特点不仅仅是小吃多,人家还有很多街头艺人。”
余佳怡快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艰难地想要消化老板的话:“你的意思是说让她在街头卖艺吗?”
陈凤霞笑着摇头:“不仅仅是简单的卖艺。也可以点歌的,反正他们卖艺卖出了特点,很受欢迎的。”
更具体的,陈凤霞就不知道了。
上辈子她是去过武汉,游过黄鹤楼,吃过吉庆街。不过那已经是改造后的新吉庆街,反正她已经感受不到跟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了。
据说改造前的吉庆街极为热闹。
这方面冯丹妮知道的反而比她多些。
“那边大排档摊主热情的要命,你刚过去就有人过来拉客,嘴里头说着什么,老板你长得极气派,小姐你好时髦之类的,反正你不坐下来都不好意思。
不过吃的也就那么回事,我倒没觉得有多稀奇。就是他们的街头艺人很有特点,不是三两个人,而是有三百来号人,吹拉弹唱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只要你掏钱,就可以点各种各样的演出。像京剧、黄梅戏、湖北大鼓还有各种地方小调,你想听什么都有。还有人唱评书讲相声说笑话呢。
你要是嫌这些吵,还可以点人给你拉大提琴吹萨克斯弹手风琴,我还听人吹过葫芦丝。”
余佳怡一开始竖着耳朵听,到后面眼睛就瞪大了:“还有人拉大提琴?”
大提琴跟夜市摊子,怎么听怎么不搭呀。
冯丹妮笑了:“这有什么?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弄不出来的,你坐在里头,就等着享受吧。他们这些人是玩老了的,现编现演,随手就来,相当会来事,俏皮话吉祥话脱口而出。他们还会自己评四大天王,每个客人都可以点天王给你唱歌,你说有没有面子?”
余佳怡感觉自己真长见识。这些人也太会做生意啦!
陈凤霞笑道:“这做生意说到底就是揣摩人心。客人想到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