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3)

到傍晚的时候大嫂方琴要回去了。但霍予翔不愿意走,两个眼珠子像用胶水黏在了水桶上,目不转睛,听说其他人要在海边野炊,现在让他走和要了他的命没两样。

方琴只好把儿子留下了: "你别玩得太疯,让叔叔早点送你回来。"

江彩也蹲在桶边,眉飞色舞,看着里面的佛手、贻贝、香奸、青口,这些是在大石头的缝隙里找到的,堪称大获全胜,夕阳西下,陈文港叫她去后备厢拿锅来,他们在海边架起火。

水倒进锅里,里面加一点葱花,再倒上料酒和糖盐。锅开了,清汤的鲜味已经无法抵挡。霍予翔满身都是泥巴,脸上爬满泥点,被陈文港逮住,拿手帕沾湿了矿泉水一通抹。江彩坐在便携小板凳上,围着锅嗅鼻子,听到霍念生问: “最近没人找你?”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坐直了: "算有吧?霍京生跟我说过你坏话算不算?"

江彩扭过头,霍念生也坐在在一张小凳上,那板凳对他来说过于袖珍了,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往两边支棱着,手肘支着膝盖,托着下巴,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反正这两个都是便宜哥哥,一个比一个不像好人。但霍京生相对来说还是看起来更窝囊,之前偶尔见面他暗示江彩,说霍念生将来一毛钱都不会给她。

江彩如实以告: “他说你就是那样对他的。”霍念生微微笑道: "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

天色彻底黑透的时候,司机把江彩和霍予翔两个送回去。另一辆车停在路边,霍念生把待刷的锅和碗扔回后备厢。

陈文港站在他身后,抬头仰望,冬季的银河不如夏日明亮,留下一条黯淡的尾部,星星挂在头顶,在冷飕飕的气候里,像是也冻脆了,泛着清凌的微光。

霍念生抓起他的手: "冷不冷?"

陈文港低头蹭了蹭他的指骨: "还好,你呢。"

他的指尖冰凉凉的,霍念生手心比他热了好几度: "你跟我比?你又怕冷,还穿那么少。"

下午为了方便,外衣都脱在车上了。陈文港抽出手,从前排座椅扯出大衣,霍念生穿进袖子,然后一伸胳膊,把他也裹进来,陈文港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呼吸,以及挡在外头的夜风。

>这个姿势刚刚好,在一个亲密温馨的距离,他一仰头就能够到霍念生的嘴唇。

霍念生不自觉微微低头,陈文港把手贴在他胸前。他们在星空和大海的注视下接吻,唇齿交接,身体却不越雷池一步,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带着憧憬和试探初次踏入爱情的开端。

良久,陈文港开口,说的却是:“我想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霍念生维持着用衣服裹着他的姿势: "可以。"

陈文港又想了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霍念生耐心等着他敞开心扉。

陈文港贴住他的胸膛,他心里其实是破釜沉舟的念头: “有很多事,我可能永远没办法跟别人倾诉。然后,我想过了……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倾诉,我就只有你了。"

霍念生愉快地说:"好啊。那你跟我讲。"

陈文港在他怀里: “我告诉你,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讲。你给我点时间准备好不好。”霍念生却也不问为什么:“你先去看专家,专家解决不了的,记得还有我在呢。”陈文港垂着眼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他当司机,陈文港一路开车都很安静,沉默地握着方向盘。

他像终于放下一些心结,但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绷起了另外一条神经,各种声音在他脑子里窃窃私语。陈文港性格里那个只想逃避的人格再度开始作祟。然而事实是,凭直觉他大概意识到,对于朝夕相对的人,霍念生或许早已发觉他身上那些别扭的、反常的地方。

不然他不会做一些试图的举动,不会问一些试探的问题。

偶尔陈文港不是没有坦白一切的冲动,做一个独自背负秘密的人是件沉重的事。他只是没法下定决心,毕竟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是说过去的伤痛、隔阂、猜疑、疾病、生离死别.…霍念生到底知道多少,他会怎么想,他知道了又会怎么看待那些事?

人可以讲述□的痛苦,要怎么解释精神的疲惫?过去荒废的岁月,到底是去了哪里?

车厢沉寂的气氛里,霍念生打开了车载电台,他的表情依然轻松。陈文港打了转向灯,一把知性的女声在音乐频道播报: “接下为听众朋友带来的是经典金曲专辑……”

她声音降下去,音乐前奏

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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