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是这一天中两人最轻松的时刻, 他们赶走了宫女,单独二人坐在一起如往常一样用饭。餐桌上,阿蛮摘来的花朵插在一个白玉瓶里, 花香阵阵, 引人心醉。
阿蛮问蒋彦:“今天你都学了一些什么?”
蒋彦与阿蛮说话从不用那些弯弯绕绕的拗口书面语,把上午的学习简单翻译了一下讲给阿蛮听:“还没说到具体的礼仪怎么做, 只是给我讲解皇家礼仪的规制和背后意义,阿蛮想听吗?想听我详细说给你听。”
阿蛮夹了一块炖肉塞进嘴里, 点点头:“你能讲得有趣一点吗?早上我想在门外蹭蹭课,听得我头都晕啦。”
蒋彦温和地看向阿蛮:“你如果不喜欢,不学也没事。”
阿蛮摇头:“我是你的娘子,你当猪肉铺老板我杀猪, 你当小官我得学着当夫人, 你做了皇孙了,我肯定也要学会这些皇家的事情呀, 不然以后, 你就会嫌弃我啥啥不懂, 是个老土的村妞了!”
蒋彦笑了一声, 收起筷子轻拍她脑袋,假斥:“胡说,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阿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尽我所能让你自在快活。”
阿蛮弯起眼睛, 但还是说:“我也想帮你啊,夫妻有难同当, 有学同上!你有什么难处,我们一起扛!”
说着,看了一眼蒋彦细细瘦瘦的胳膊, 伸出自己的手臂握拳:“我的力气可比你大好多呢!能把你扛一大半!”
蒋彦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笑到一半突然意会到自己这是被她嫌弃力气小了,立刻瞪眼:“不要小瞧我,我的力气不比你小!”
“嘁——”阿蛮用眼神表达了这份不屑。
蒋彦瞟她一眼,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之间必须仔细听才能听清的声音说:“你不信,晚上我抱抱你,你就知道了。”
说完,自己先脸红不好意思了,忙低下头扒饭。
阿蛮脸一热,桌子下用力踢了他一脚:“臭流氓!”
动作太大,桌子都震了一震,桌上的碗碟发出噼啪声。
蒋彦闷着头,耳垂都红了,半点不吭声。
外头的宫女听到里面吃饭都跟打架似的乒铃乓啷,对视一眼,都说不出什么心情。这皇孙和夫人实在是和皇宫格格不入,尤其是这位夫人,没有半点礼仪教养。
短暂的微热气氛过后,蒋彦重新恢复镇定,开始将早上学到的皇家礼仪向阿蛮娓娓道来。礼部官员上课枯燥无味,同样的内容进入蒋彦的脑子再对阿蛮表述出来,却变得简单生动。
阿蛮就着这些故事一般的科普下饭,一餐饭竟然还吃撑了。
蒋彦好笑又无奈,牵着人去园子里散步,正好将剩下的内容全都讲完。散步回来,两人并排躺在榻上,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礼部官员准时到来,蒋彦继续上课,阿蛮却懒得再去看园子,让人把厨房那块磨刀石拿来,坐在正殿廊下,晒着太阳吹着风,磨她的杀猪刀。
东宫的宫女大半只是听说了新来夫人有一把大刀的传闻,并没有亲眼见过,个别见过的那几位,也不过听她说了一嘴磨刀石,当真没想过,堂堂皇孙的妻子竟然会坐在东宫磨大刀!
她们不知道这刀是什么刀,只觉得又宽又大,还锋利非常,实在是吓人得很。
原本鄙夷阿蛮的下人,突然就歇了大半的心,不敢再对她太过慢待,不是真的看得起她了,而是怕这样一个暴力的女人,万一一言不合挥刀砍人,她们这些下人死了残了就没处说理去。
这东三殿,如今几乎是半透明,阿蛮今日做的事,晚膳时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帝皇后皱眉,太子妃为儿子心急担忧,其他人大多是看戏甚至嘲笑的态度,尤其是老三老四的母妃妻儿们。
晚膳是皇室家宴,也是蒋彦正式见皇家众亲戚的大场合。
家宴有男女之分,设在锦麟宫的内外殿,但是阿蛮并没有受到宣召,前来传口谕的公公只提了蒋彦一人。
原本以为阿蛮也要同去,蒋彦还在细细吩咐她小心行事,若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遇到什么人,回来一起商量该怎么做。
听到只让蒋彦一人去,两人都沉默了。
蒋彦紧紧握着阿蛮的手,他想反对,却怕自己的反对引起帝后对阿蛮更多的不满;他想忍下,可他自己可以忍许多事,对阿蛮却怎么说得出口?
所谓投鼠忌器,阿蛮现在就成了他的软肋,他的玉器,他进不得,退不得,没怎么经过事的书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两全。
阿蛮看为难的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
“阿蛮——”蒋彦连忙追过去。
阿蛮跑到柜子旁,回头看蒋彦:“阿彦,我让你丢脸了吗?”
蒋彦立刻摇头:“自然没有!”
阿蛮表情严肃:“你觉得我不配去见你的亲戚宗族吗?”
蒋彦见她这样更加忧心:“当然配,你是我的结发妻子,还对我有再造之恩,你不配还有谁配?”
阿蛮又问:“你同意我不去参加家宴吗?”
蒋彦咬咬牙:“不同意,你不去,我也不去就是了。”
阿蛮笑了,说他:“你是傻子吗?皇帝让你去,你还能不去?这不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