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点了点头:“陆同知放心,我出宫便差人去贵府问问。若还未归府,我自会告诉骆指挥。”
“多谢!”
陆松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脸色也严肃起来。
回望了一下坤宁宫的方向之后,他就率队离开了养心殿,只留两个人值守在门口。
今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紫禁城的各门,也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守好。
张伟竟敢抗旨,不知道背后还有什么样的隐情!
外朝外松内紧,内宫之中却全然是紧张无比。
从午前到现在,皇后开始发动之后,生得却极慢。
现在都四个多时辰了!
皇帝一直在坤宁宫。女子生产,男人按规矩都是不进产房的,何况皇帝?
朱厚熜也知道这只是此时习俗,所谓污秽、血光之灾……
但他是皇帝,他真进去了,里面忙碌的人才会紧张无比。
他可以自己不在乎这些,但其他人全是这样的观念。
皇后生产,皇帝在侧,稳婆和服侍的宫女压力大到颤抖都可能。
孙茗生得这么慢,稳婆和太医已经都说了。一是因为
万幸倒没出现什么胎位不正之类会直接导致难产的情况。
“陛下放心,臣等之前为娘娘号过脉,娘娘身子骨是很好的,眼下只是要多些时间气力……”
太医院的太医有些惴惴不安地安慰他,朱厚熜只摆了摆手。
然后蒋太后也摆了摆手:“你一直在这里等着做什么?母后在这里守着便是!黄锦在养心殿与这里来回跑,你去忙前朝的事!”
朱厚熜摇了摇头:“前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皇后知道朕在这里,心里也就一直有股劲。儿子不是让巧梅安她的心了吗?照儿子之前交待的做过了,现在就是坚持住,加把劲,儿子陪着她。”
感受到了孙茗生产的困难,朱厚熜有些庆幸这一年多来对其他妃嫔依旧是坚持着尽量避免他们受孕的策略。
否则,恐怕接下来的一年里时刻都要面临皇子难产的风险。
皇宫里的待遇和营养还是太好了,而自己虽然对孙茗说得多,她固有的观念还是很足,很怕多走动会动了胎气。
今年春节以来,肚子越来越大了,天气又还没转暖。除了自己陪着她走动过几回,她这几个月可不算还在坚持走动一下。
现在,这是孙茗的一道生死关了。
她的体力、这个时候的接生和医疗技术,在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可能成为问题。
里面产房里的声音不断传出,端着热水的宫女走进走出,朱厚熜一直在这里等着。
过了约摸三刻钟,还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倒是黄锦又来到了坤宁宫殿门口。
朱厚熜走了过去:“说。”
黄锦低头说道:“五军营有一营哗变,咸宁侯申时五刻便已率队离营。”
朱厚熜点了点头:“城中呢?”
“九门已闭,诸府都没有动静,厂卫和五城兵马司都在巡视。”
朱厚熜闭上了眼睛。
张伟很敢。
他掌着的五军营里更是有人很敢。
一个国公,一个提督太监,三道圣旨,居然还有一营官兵哗变。
等到天亮了,兵部的王宪是得请罪的:京营饷银按新制,是要由兵部派人到营中现场督发的。如今竟有一营官兵哗变,将官也许与张伟等人有其他利益捆绑,普通兵卒呢?
和京营普通兵卒切身相关的,只有饷银而已。
这就是一定必须出快刀的原因:就算参策们只能硬着头皮推行新法,但底下办事的官吏当中,有多少图省事甚至另有想法之人?面对张伟这些人的要求、贿赂,又有多少人会把皇命及上官之命真记在心上?
这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京营!
而厂卫虽厉害,却也确实不能十二个时辰盯着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今夜,会有将士身死。
但对一支能战的忠诚京营来说,这是必经的一场洗礼。
“……陛下,可有旨意让奴婢传下去?”
黄锦又问了一句,朱厚熜正要张口回答他,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顿时,黄锦脸上纠结了一整天的沉重松开不少,立刻跪了下来大声说道:“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厚熜转身走进殿内之时,太监宫女及太医们也都如释重负地跪下给皇帝道喜。
“皇后如何?”朱厚熜却只高声向里面喊道。
急匆匆的脚步声中,章巧梅跑了出来跪下喜道:“终于生下来了,娘娘只是脱了力。陛下,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皇帝的嫡子降生,蒋太后欣喜不已,连忙就要进去看。
在朱厚熜周围,自然又是另一轮贺喜声。
里面还要给孩子清洗,朱厚熜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耳边都是夹杂着贺喜的婴儿啼哭声。
“都辛苦了,黄锦,先领到养心殿,赏!”
到底是女儿还是皇子,朱厚熜听说太医们也是可以通过诊脉及其他一些经验判断一二的。
但是,涉及敏感的皇位,谁敢断定妄言?
折腾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