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潜邸之时,骆安以正千户的武官品级冠绝兴王府。但那时候,很闲。
护送朱厚熜入京继位后,他被特旨拔擢连升两品成为指挥同知,暂署锦衣卫指挥使之职,而后经过正德十六年诸多事后因功扶正。那时候虽忙,却不用出京。
现在,骆安已经在湘南跋涉了半个多月。
宝庆府东,白马关。
面前是一片断壁残垣,这里原先也不算雄峻的关隘已经被烧焦。
天下白马关很多,这大概是源于对白马的喜爱。
宝庆府邵阳以东位于长沙、宝庆、衡州三府交界之处的这个白马关,并没有四川德阳那个庞统就于附近身死的白马关有名,也没有北京北郊长城上的那个白马关有名,但此刻这里却缓缓行来了三千余精兵。
“离烝水河口还有多远?”骆安止住了坐骑,然后继续吩咐,“先休整片刻,把马喂饱,饮水。”
身后,宝庆卫的指挥使赶紧回答:“还有二十余里就能到,骆指挥,当真不与大军同行?”
骆安摇了摇头:“宝庆卫虽被詹华璧劝降带走了两个千户所的兵,但观他们焚毁了白马关而不是在此驻兵镇守,便知他们也没有死守衡州府之意。想必抚宁侯自桂林府入永州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衡州府,你们宝庆卫除了留足兵力镇守防贼,就与九溪卫一同会师沿烝水直逼衡阳城下吧。”
烝水是湘江的支流,在衡州府治衡阳县城处汇入湘江。
但现在,骆安却要更快地赶路,不能与大军一起缓缓而行。
他要去的方向是南面的永州府。
一阵歇息后,白马关上,骆安只留下了一句:“衡阳汇合。”
而后,他又再次只领着三十人拍马下关,望南而去。与他一起在常德府中最终汇合的剩余二百余锦衣旗校,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两广总兵官朱麒才刚刚率领三千精兵到达湘粤交界的象鼻山,看到了永州府的东安县城。
被夺去了爵位袭封资格的朱麒如今只有一个抚宁侯的爵位、一个广西总兵官的官职。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广西剿匪。藤峡盗乱,情况复杂至极。
陈金和他两人专心在广西了三年功夫,如今已经颇有成效。
但陈金和他甚至从两广总督和两广总兵降格成为了广西总督和广西总兵,朱麒也还没有因功得到赏赐、恢复爵位袭封资格。
朱麒却很清楚,之前那些大概只算“分内之责”。正如陈金所说,真正的功劳不会是这些,而是陛下筹谋中的再复交趾。
现在却有了提前立功的机会:平叛。
吉王作乱的消息传到梧州之后,朱麒一开始却不敢乱动。只有圣旨在八月十七急递抵达之后,他才奉旨点兵,从桂林带了五千人出发,沿湘水上游先到全州,今天终于进了湖广地界。
大军既动,哨探不绝。
朱麒先在这里停了下来,等待哨探回报。
湘水在象鼻山这里拐弯向东,再往东走上数十里,就是永州府治所在的零陵县城了。
他从永州府入湘,沿湘水围衡阳城南,这永州府有没有被攻陷是要解决的
至于经耒水北上围衡阳城南,那是广东的事。据朱麒所知,耒水上游的郴州已经附逆,广东大军要面对的
两刻之后,哨探回来了。
“禀侯爷,宁远卫两千精兵已从道州沿潇水抵达零陵县,准备先经祁阳攻下衡州府常宁县,这是两日前从零陵县传到东安的消息。”
“永州府没有附逆?”
“没有,永州府上下一应如常。”
朱麒心头微松:“好!你先持本侯书信去零陵,永州府既仍旧忠君用命,便先备粮草,准备舟船。兵贵神速,我们三日内赶到零陵,坐船到祁阳与宁远卫汇合,一同攻克常宁县!”
衡州府常宁县并不在湘水畔,从永州去衡阳,其实也有从桂林就直通衡阳的驰道。
可是大军远征,且不说路上需要费多少时日,一路也必定成为疲惫之师。
坐船会更快一点,也更轻松一点——前提就是永州府内一片安宁。
他可以这样选择,顾仕隆却不行。
在长沙府内,顾仕隆了数日时间处理诸多问题,而已经征讨至此的岳州卫、武昌卫及神机营选锋却不必闲着。
如今他只用先坐镇在长沙了,唐培宇逃了,长沙卫残兵投降,长沙府南面的湘潭、湘乡二县很快被重新接管,远道而来的南昌卫也终于出现在醴陵。
是之前的叛乱之地,每收复一县,又要分兵驻守。
现在收复湘乡的九溪卫只抽调了一千八百人前去与宝庆卫抽调出来的一千人汇于衡阳城西,他们步行翻山越岭。
沔阳卫留下一千人镇守湘潭,另外三千人则同样要步行穿越衡山兵抵衡山县城西北。
武昌卫则是在编全员三千余人与神机营三千人都能南下,这一路大军是主力,却不可大大咧咧地沿湘水溯流而上。
他们走的,正是从长沙通往衡阳的驰道。
行军速度不快,在他们的前方,位于衡阳县城东北方的衡山县城是必须先拔掉的钉子。
而南昌卫虽然是疲惫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