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所在的东昌府南面便是兖州府。
兖州府很大,大到其下共有四州二十三县。在兖州府内,既有曲阜这样的县,还有在后来问世的《水浒传》当中颇有有名的阳谷县、郓城县、梁山泊。
另外,还有位于西南角的曹县。
一个兖州府内,就有济宁、沂州、兖州三卫,腾县、东平两个千户所,十二个巡检司。
但是面积远小于兖州府的东昌府内同样有临清、东昌、平山三卫,运河之上仍然出了岔子。
现在御驾途径东昌府的府治聊城县入了阳谷县,接下来是途径梁山泊、微山湖的漫长线路。
崔元直接前往淮安府打前哨,李全礼、刘镇元和张孚敬、齐远大则绷紧了神经,御驾前方河道两岸的排查范围随时延伸出去二十里,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临清城中,查案的事情交给了一同南下的一个刑部右侍郎主办,张孚敬和戚景通辅助,高忠也在从济南赶来的途中。
戚景通的参与,只能说漕军山东总要证明自己的忠诚。
而临清城内已经开始一轮大排查。
这背后的组织者是谁不尽快查出来,正气势汹汹往南赶去的皇帝只会让南直隶更加觉得恐怖。
一点其他的情面都不管,自从临清城准备迎接皇帝而加强戒备开始,所有出城、进城过的人全都没有放过,山东臬司和东昌府下的诸多差吏都被调了过来帮助查案。
与此同时,自然还有高忠已经通传行动起来的山东行走麾下和外厂密探。
刺驾大案,力度空前。
还有一条线则很受关注,那就是朱厚熜召见齐远大时提到的那个“无为教”。
这个新出现不久的教,如今在运河沿线的大小漕帮之中信众不少。古往今来,太多叛乱与这些民间大小教派有关了,即便元末义军和大明本身,也脱不开这影子。
吴掌柜已经知道了运河之上的“战果”。
很让他遗憾,既没有伤到朱厚熜,也没有炸开运河堤,甚至连惊到朱厚熜、使他停留于山东都没办到。
无法有效沟通造成的猜忌是压力最大的,皇帝如果怀疑南直隶那边的忠诚,就必定会采取行动。而巨大的压力下,大明的另一个中心才会有人担心自身被牵连清算。
在有人刺驾的情况下皇帝还敢继续前行,传到南直隶的信号将会不同。
是更大的压力,也是表忠的机会。反而,如果这个时候跳出来,那要掂量一下皇帝的凭恃。
他决定苟着。
两个子侄是不会留下什么身份线索的,提供火药和那个此前在河上用来劫掠时暂时避祸所在的人,也绝不会在此时冒头。
但是一旦认真起来,有立功的机会,有洗清怀疑的动力,再远的蛛丝马迹也能被揪出来。
御驾临近济宁,主动担负继续清查河道的齐远大再度请见。
船行至此,已经是水往南流。运河左右就是辽阔的微山等湖湖面,运河上水流宽阔而平缓。
朱厚熜坐在船上小厅的座位上,旁边站着黄锦,左右两边坐着杨潭与李鐩、杨廷仪,最后一个座位留给了齐远大。
“何事等不到入夜泊稳?”
齐远大闻言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谨地说道:“臣听了临清那边初查结果,那岸边小铁屋能做得那般隐蔽,实在匪夷所思。想来想去,臣倒是想起一些旧闻,不敢耽搁。”
“讲。”
齐远大认真说道:“运河堤何等重要?黄河改道,南下夺淮,多有泛滥而侵入运河之事。保运河是历来首要大事,故而运河西岸年年都有检修。陛下,这件事,都是由河道衙门负责的。”
李鐩闻言眼神一凝:首官被称为河道总督的河道衙门,驻地就是在济宁。
“正德十二年十二月,黄河有决口,时任应天府尹龚弘受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理河道。”齐远大继续说道,“陛下御极后,龚弘进工部右侍郎,后以工部尚书衔致仕。现任章拯,原任南京兵部郎中。陛下,去年河、漕曾有些纷争,臣只能说……只能说总河、总漕之间,颇有旧怨。”
齐远大这一提醒,杨潭等人都开始思考。
片刻之后,李鐩开口道:“臣时任工部尚书,龚弘请致仕,乃是国策会议上定下了清查水患水利之三年国策后。”
杨潭也说道:“去年漕运浅阻,粮运有一时不通,总漕具疏尽推河道,朝廷是问了章拯之责的。”
“不止如此。”李鐩又向朱厚熜介绍道,“这总河一职,原先只是成化七年初设,也只是分段差遣,事毕既撤。正德四年,黄河自仪封北徙,越黄陵冈冲入贾鲁河,自此才因河道冲决为患有复设专官之议。然龚弘自正德十二年起至正德十六年专任此官,此后总漕、总河才成了定制。”
他没把话说得很透,但朱厚熜理解了他的意思。
临时差遣的官成了定制之后,牵涉到的就是庞大的利益。更何况,这是与大明这条命脉之河有关的河道总督?
但是,一条运河上,有漕运总督,有河道总督,这里面的职权纷争也是可以想象的。
河道总督的主要职责是管理运河的疏浚、整修,朱厚熜脑子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