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
杨一清也轻声叹了口气,一场大战,宣府总兵如今可能仍旧会伤重不治,大同副总兵都战死殉国,这场仗打得不可谓不惨烈。
但他们换来的战果,配得上这追赠的爵位。
严春生则低着头眼睛一亮:李瑾被追赠的可是侯爵,自己还活着,虽然可能会矮一级,但至少也会是伯爵吧?
活着的人,功劳将再议。战死的人,要先行给予荣耀。
朱厚熜启程回去宣府:“传旨武定侯,守好大同。传旨何勳,暂署宣府镇总兵,重整宣府防务。传旨王守仁、王宪、唐顺之,到宣府见驾!”
谋划一年,激战两月余,这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
但这场大战有脱离谋划的过程与结果,大明边镇也面临新的形势。
……
草原上,在察哈尔万户驻牧地的外围,俺答目送察哈尔部的骑兵缓缓北去。
他的目光深邃,昂然坐在马背上。
接下来,是草原上的风云激荡。
没有其他的可能,在路上,俺答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他必将效忠博迪的长子打来孙,尊其为汗。
他是直接从宣府西北面撤走的吗?不,是衮必里克在大同西路战败,大同明军随时增援宣府。这一仗,已经无法按原计划进行下去,而已经深入燕山西麓的大汗很危险。
至于从宣府腹地一路打穿过去?那是两部大军都可能被围。俺答从坝上绕过去营救,又有什么错?
他在路上的信息,一直在派遣哨骑试图前往赤城送信。但大家都看到了,明军早已设了包围网。
他损失了数百传信的精锐呢。
话是由他说的。虞台岭一战,他麾下的勇猛已经不需要被怀疑,他土默特部战死在那里的儿郎都是真实的,他逼得大明收缩龙门川两侧大军回援宣府、把宣府大军都牵制在宣府上西路也是真实的。
如今,博迪错失突围良机,能怪俺答吗?
不,不仅不能怪,汗庭那边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土默特部愿意臣服,愿意继续作为汗庭的先锋征讨不臣部族,那难道不安抚,反而翻脸?
这一战,俺答付出的最大代价就是不惜一切以最快速度攻破虞台岭。
但他收获的太多。
现在,他无比期待他那个损失很大的哥哥也来寻求他的支持,尝试效仿他们的父亲,在当年达延汗死后也去抢一抢侄子博迪的汗位。
毕竟,他亲爱的哥哥可是右翼三万户的统领,是济农之尊呢。
左翼中的兀良哈,之前就与喀尔喀起了争端,受到过博迪与右翼的征讨。这次不知道是怎么被博迪说动的,但在蓟州北面,他们还不是百般推阻,一直没有给蓟州真正的压力?
还有右翼中的永谢布,这次不肯出兵,只在坝上这一带提供了粮草,现在又将如何摇摆?
打来孙与衮必里克,将分别许诺他俺答什么呢?
“回丰州滩!”
年轻的俺答志得意满。
在丰州滩,年幼的马芳仿佛已经被驯化了,现在他成了小帮手,帮助他的“主人”驯化那些这一次大战被掳掠过来的边民。
在这里,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争的过程与结果,他们只看得到土默特部的高兴。
马芳告诉自己,只能忍,只能看着,这些被掳来的汉民里有哪些是跟他一样矢志要复仇的人。
边镇的将卒都是废物,这才让他们被掳到这里来。
要想不成为废物,只有摸清鞑子的习性,学习他们的弓马本领。将来,再打败他们!
井坪城中,俞大猷的伤势在日渐恢复。
杨博一直留在这边,一方面与俞大猷谈古论今切磋请教,一方面也帮助照料他的伤势。
俞大猷已经奉旨升任西路分守参将,但他还暂时不能多动,诸事都是赵本学在代他安排。
好在套虏逃就逃了,没再继续回来。西路如今的工作,只是重修边墙寨堡、加强戒备。
“也不知宣府那边意欲合围北元之主,战事如何了。”
包正川把药端到桌上时,就听杨博在担忧。
他笑了起来:“解元公,你担心啥啊!套虏赶跑了,俺答也赶跑了,这一仗是大胜了!”
“……哼!若非有俞将军,大同岂能大胜?”杨博仍旧耿耿于怀,“我担心什么?我担心王尚书辛辛苦苦营造出的战机,宣府将卒却抓不住!若都像当时井坪诸路大军一般磨磨蹭蹭驰援,那边的鞑子还是会像套虏一般终究逃出去!”
俞大猷微笑着:“惟约,你如此忧心宣府兵事,莫不如到怀来去。我已无大碍,伱前去怀来,我修书一封予应得,他必倒履相迎,你也能再尽一份力。”
“唐抚台公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了。”杨博顿时说道,“你定要养好身子,不能留下什么老毛病。我是山西人,既然适逢其会,保着你将来镇守晋地才最紧要。”
“惟约之才,我实在佩服。”俞大猷看向了那碗药,苦笑了一声,“当真好用?你这些时日钻研医书临时开的方子……”
“俞将军信不过我?”杨博急了,“我给城中名医都看过了,他们都说可以一试!”
“……自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