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往往会迸发非常离谱的潜力。
明军如是,蒙古人也是。
事已至此,必须搏命。
已经折损过半的朱麒一部还没崩掉,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跑不掉。蒙古人马更多,而他们本就更疲、更少。
因此他们知道唯一活命的机会来了:和严春生带来的六百猛男一起,把蒙古人打崩溃。
对蒙古人来说也是如此。
“不要害怕他们!最快速度打败他们,我们才能走,不能等他们西边的援军过来!”
严春生和他带来的人的本事令人胆寒,他说他是箭毙了博迪的人,蒙古人信了。之前追赶的那支骑兵忽然以严春生他们为核心,更证实了严春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而他们自西而来,鄂尔多斯万户黄河北面的族人都聚集在那边呢,他们凭什么轻轻松松到这里来?
所以严春生说的另一句话似乎也是可信的:在最西面阻截明军的、在中间接应济农主力的,都已经完了。现在,轮到他们这支理应迁到东面河边阻截东边明军的联军。
就算只能逃走了,也不能任由人吊着尾巴。除了歼灭他们之外,没有能让部族老弱妇孺仍能安然北徙、慢一点被追上的办法。
那边的朱麒感觉到不同了,因为他们都不会说蒙古语。现在见严春生先不断地喊话,现在他们又气势如虹地喊着什么,朱麒能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
严春生严肃地说:“我诈他们的!西南边大概八十里,套虏有至少七八万人在那,大部分是老幼妇孺。我只带了六百人,吃不下!”
朱麒这才知道他是有勇有谋。
也不需要太担心粮食,这么大一支蒙古部族,他们携带过来的牛羊也够补充一阵了。
特战营的“特”,就在于他们既有足够的体力、本领打底,还能保证很大成功率贯彻战术。
严春生无可匹敌的强弓在手,再次撘箭,嘴里喊道:“抚宁侯,不用护着我们兄弟,提防他们老幼妇孺一哄而散逃掉了!”
眼下的战术,就是攻心。
“这件事我来,侯爷防着还有人生事就好!”
西边,严春生拿了朱麒交给他的兵符,郑重说道:“侯爷,那里的鞑子可就太多了,必定只能先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我带着两千人,会同你先派过去的两千,必须堵住他们往北逃散。东边就交给侯爷了,此去只数十里,必须一鼓作气。杀散他们,那里还有牛羊,还有肉干,无需担忧粮草!可能从东面踏兵渡河的鞑子,交给后面移防的兄弟。衮必里克本人,不可能行险从东边过河。”
不过镇安伯交待了,陛下要收服草原,这支
“降者不杀!”
他的脚步不停,他的五个卫兵跟在了身后。
仅有的五门炮不打骑兵,剩下的好手优先挑头目出箭,还有严春生让朱麒做出拦截他们逃窜的姿态。
当严春生凭着自己的威压从他们那里牵出了所有战马之后,这一队蒙古部族就彻底丧失了快速逃脱的可能。
当他们存留于部族之中的武器也都被收缴过来之后,连像样的反抗都无法组织了。
可他的声音回荡在附近,也被不少人听到。
严春生喊完,他身后的五人,还有更后面的两百余人,以及已经绕了个弯有了加速距离冲过来的特战营骑兵,都齐声吼了起来。
三天后,才终于有
严春生提着弓往前走,望着对面里余外三千多正在重整的蒙古骑兵。
这一刻,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质疑。如果不是因为祖上有这个爵位传下来,在唐顺之、俞大猷、严春生、李瑾这样的人物面前,自己算是个什么垃圾?
许久之后,当特战营接收了那么多的战马,让那三千余青壮回到了他们的族人之间,严春生拉着他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之后,朱麒才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垃圾。
因此他只喊道:“大明万胜!”
在能战的青壮头目损失大半之后,无头苍蝇一般的剩余三千多骑感受到彻骨的绝望。
叮嘱一番之后,另一个骑兵头目就准备带领部族骑兵冲过去,抛射一轮箭雨。
特战营都知道,现在就是老大所说的“关键时候”了。除了弓箭,火器也不要节省。
严春生嫡系五百,朱麒带着五百骑和后面赶来的八千步卒,再加上大同方向赶来这里的人,还得留下五千人押着这些鞑子去凉城。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严春生觉得他们大概能听到了,再次开口:“你们可以逃,你们的族人能逃吗?你们逃走了,在冰天雪地的草原上,没有部族里积攒的牛羊牲畜,你们能活下去吗?选出新的族长,像朵颜部一样选出族中最美丽的少女,从此臣服于大明,你们才能在没了汗庭的草原上活下去!”
鄂尔多斯没有了,俺答反叛了,中央万户那边现在一定血流成河,草原已经不是往昔的草原。
人在最惊惧惶恐的情况下,也往往会做出盲目的举动。
但随后,他只是先留在这里,吃他们的羊,住他们分出来的营帐。
“大明万胜!”
到了他们的勒勒车阵组成的临时营盘外面,严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