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自小父亲严厉,母亲柔弱,习惯了听话,如今孤苦无依的时候,冷不丁天降一个强势的男人,安排好了新的去处,让在一天内接踵而至的惊天大变中几乎要溺亡的她,竟然生出终于得救的感觉。
最终,温素慢慢垂下脖颈儿,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觉得这答应的字眼过于贫乏——男人虽然强势独裁,好意收留却是明摆的事实。
温素沉默几秒,终于迟钝又挤出两字:“谢谢。”谢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素垂下头的时候,露出那一截细长的脖颈。
他以前出差考察过一个湿地项目,里面那些脖子细长的白鹤成排从他眼前飞过,身边的老首长们诗兴大发,就只有他锯嘴葫芦一言不发,他当时真没从那长脖子细杆腿上看出一点美感来。
如今这红堂堂的夕阳光一打,恭顺又柔弱,弯的那一抹弧线,勾的他手痒。
谢琛在女人身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上一次他手痒还是多年前看见他老子的新枪,忍不住想摸。
三四瓶液输起来很快,踩着天边最后一抹云彩,谢琛的大众车再次开上来公路,他当兵开过坦克、飞过战机之后就对车失去了男人都会有的兴趣。
车的牌子型号如同云烟轻飘,豪不豪华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昌州现在龙争虎斗,他若是想做渔翁,自然要低调披着不起眼的蓑衣。
来到幸福家园这个老旧小区,像是司机的男人在小区门口将他们放下以后,就走了。
男人沉默着大步在前,温素小跑着才能跟上。
道路两旁遮天蔽日的香樟树,绿的翠眼。
跟着男人推门进屋,满屋肃正严谨,连物品摆放都板正极了,入目之处都像镜子般光可鉴人。
温素面露惊讶,谢琛不以为杵。
他家当兵都成祖训了,那些纪律行止早就刻进骨血,小时候衣服还不会穿,被子卷已经能叠成标准的豆腐块。
领着人在屋里逛了一圈,房子不大六七十平,窗户开阔,窗纱护窗重重锁着显小许多。
梁肃转到阳台的时候顺手开窗,带着炎热潮气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吹的阳台顶上叮咚乱响。
谢琛抬头瞥了一眼,“这里凉衣服。”
声音实在悦耳,温素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阳台顶部一根不锈钢长杆悬吊,细细小小的夹子均匀分布在横杆下方,长杆晃动之际就像一只只小铃铛。
温素又低下头,看着很规矩方便,衣服夹上去就行。
但,她在心中摇头,冬天的厚重衣服这样的夹子是绝对撑不动的。
这句话温素不会说出口,结婚这几年,已经教会她哑巴才是生存之道,不管解释、辩驳甚至建议,都没有人……没有人会希望从她这个一塌糊涂的人嘴里听到。
“我明天让人送几身衣服过来,你喜欢什么款式?”
男人前半句是陈述,后半句是征询。
温素不免呆愣,收留可以勉强解释好心,但收留之外还多出关怀?
她被婚姻磨到迟钝,但并不是傻,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
世界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即便是她被撞了,毫发无伤之下。
温素又开始绞手指,她不回答,男人也不催。
就靠在窗户上沉沉盯着她看,目光不放肆,也不下流。
温素心中小小松一口气,“都好。”
她其实不好买衣服,任何剪裁正常的衣服她穿起来都会色情,还是中老年休闲装才是适合她。
但眼下,不说寄人篱下,体贴入微,只温素这几年的性子就不会挑挑拣拣。
经过厨房书房的时候,谢琛都是一句带过,厨房他不熟,书房女人不方便看。
等到了主卧,领着沉默的女人刚进来,谢琛就发现几个呼吸间她脸红了。
虽然一直低着头,头发也很懂主人的心思,牢牢遮在脸颊两侧,遮挡表情。
可谢琛侦察兵出身,还当过狙击手,余光扫过,一览无余。
他野兽般敏锐的雄性直觉,能感觉到她在脸红什么。
这套小两居,他自到昌州起一直在住,早上走的时候,又习惯性地将门窗紧闭,如同标记过的领地,屋子里锁着全是他的味道,浓厚织烈。
谢琛收回视线,打开窗户,从外面涌进来的风将他的话送进温素耳朵。
“你就住这里,今晚洗漱,就先穿我的衣服。”
初来乍到,管平现在又有事,出门买衣服?他没那闲时间。
谢琛走到衣柜前,拉开猪肝红的实木柜门,一排款式一样的白衬衫,西装裤,两三件蓝衬衫。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衣服了。
谢琛随手拎出一件白衬衫放在床上,“洗过的,很干净。”
温素十分彷徨,可他说得如此平常且理所当然……
她呐呐点头。
谢琛没有在主卧久留,他书房还有一些从京里带过来的文件,都是政策上的最新批示,需要花功夫好好琢磨。
温素偷偷吁出一口气。
那个男人……
宽肩劲腰,行走间衬衫贴身勾勒出的弧线是从前上学时,寝室夜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