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的棉袄棉裤都湿掉了,他只有这一身棉衣服,晚上,姚立冬点着火炉,给威海烤棉袄棉裤,烤了大半宿,到底烤干了。
但是,到底是没有经过真正的水洗,江水也不是很干净,烤干后的棉衣服丧失了舒适性,硬邦邦的,起初,穿着很不舒服。
威海穿着硬邦邦的棉袄棉裤,一大早跟在爸爸的身后出门了,心里沉沉的,像压了一块石头那样沉重,让他不开心。
月亮湖公园门口,人们已经把从松江里采出来的大冰块运到了公园大门口,同样,太阳湖公园的门口也放着巨大的冰块。
今天,那个叫李超的小朋友没有过来,也没有跟姚立冬请假。
威海和杨冰见到透明的冰块的时候,开心的跳着脚,拍着手,抚摸着通透的像水晶一样的冰。
威海的小脸贴在冰块上,喊道,“杨冰,你站到冰块对面去——”
杨冰照做,跑到冰块对面,威海喊道,“你能看到我的脸吗?”
杨冰看到一张紧紧贴到冰面上有点变形的脸,咯咯笑着,“看到了,看到了。”说着,也将自己的脸贴到冰块上,喊道,“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真是太好玩了。”威海喊着。
姚立冬和杨立春看着冰块,聊着动工的问题。
当大人们开始干活的时候,威海和杨冰被叫到一旁看着,姚立冬在做底座造型,在做之前,他给两个孩子认真的讲着,“做冰灯之前,最重要的事情要使冰块底部平整、光滑,我们现在就要修整冰块的底部,直到平整。这样,这里有两块小冰块,你俩,跟我一起学着,把小冰块修理平整,直到光溜溜。”
姚立冬说着,开始修理冰块的底部,杨冰认真的听着,并看着姚立冬的做法,认真的学着,拿着凿子,修理小冰块的底部。
威海没办法集中精力修理冰块,刚刚,他爸爸说了什么,他一句没听见。
刚开始,看到冰块的时候,他还很高兴,一时间的高兴暂时忘记了昨天的烦恼,现在,烦恼又出现了。
这几天早晨威海都是吃的半饱就出门了,姚立冬不会做饭,他把玉米粥煮糊了,干涩的粥里冒着糊吧烟味,煮串烟了。
菜就更不会做了,再说家里没有菜。徐缓走的时候,拿走了一箱子普通蜡,动物蜡给威海留下来玩儿。
但姚立冬有五十块钱,那一打五十块钱仍放在餐桌上,没人动。
这个年月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肉,就能买到粮食买到布匹,还需要各种票,买肉要肉票,买粮食要用粮票,买布要布票。
徐缓是没有拿钱走,她把家里仅存的各种票都拿走了,意味着,这个月,威海没有肉吃,没有粮食吃,更没法买布做衣服,还有最最珍贵的棉花票,气的姚立冬咬牙切齿,到底没有发作,他还是忍了,没去跟徐缓要这些救命的票。
当杨冰把小冰块底座处理平整的时候,拿给姚立冬看,姚立冬赞许的点点头,夸赞道,“好孩子,做的不错!”当他目光转向威海的时候,发现威海在发呆。
“威海,威海——”喊了两声,威海才如梦初醒,姚立冬拧着眉头说道,“威海,你看看,杨冰已经处理完底座了,你想啥呢?”
“我想妈妈——”说着,威海低下头,眼泪就出来了。
姚立冬叹息着,想了想,安慰道,“过几天,你妈妈想明白就会回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姚立冬心里没底的,他打算找时间再去找徐缓谈谈,争取把她接回来,他不想离婚。
看到杨冰有个温暖的家,姚立冬也想给威海一个温暖的家。
杨冰是个早熟的小孩,一听到爷俩的对话,敏感的问道,“威海,你妈妈去哪里了?”
“我妈妈要离婚,她走了——”威海说着,眼泪已经淌下来,他用不太干净的手套抹去眼泪,胳膊在回弯的时候,有点费力,棉袄烤火后,硬的影响到胳膊腿的灵敏性。
“啊?你妈妈要离婚?我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去——”说着,杨冰向对面的太阳湖公园跑去。
姚立冬叹息着,继续干活,威海立在原地哭泣,爷俩的氛围有点沉闷。
偏巧这一天,杨立春的妻子董晚明也去看江里取出来的冰,董晚明是省重点高中冰城一中的美术老师,喜欢冰灯艺术,特别支持丈夫的冰灯事业,甚至,当初成立春冬冰灯工作室也是她的主意。
杨立春和董晚明走到月亮湖门口,见到姚立冬爷俩闷声闷气的一个干活,一个在哭。
董晚明过来蹲下身来,一把将威海扯进自己的怀里,抱住了威海,她的怀抱很温暖,威海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哭,他的眼泪和鼻涕都蹭到了董晚明的红色棉服上,湿了一片。
一旁的杨冰看到自己的妈妈抱着威海,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不舒服,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不舒服。
这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只能抱他自己,怎么抱起了威海,他心里除了不舒服,还萌生了一种讨厌,一种对威海的讨厌。
“我带着威海去劝劝徐缓,毕竟生孩子的时候,我们住在一家医院,即便不是深交,也算有些交情。放心吧,我去劝劝她,或许,她也只是闹闹呢,给她个台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