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
一名瘸腿妇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她长得又黑又瘦,头发枯黄,没说话前,就已经满眼泪水。
“我,我家曾丢失过两个娃娃,姑娘见过吗?”
谢欢问道:“什么时候丢的?”
“大娃是三年前的晚上,二娃是上个月……”说着,那妇人就掩面哭泣起来。
村民闻言,都不免唏嘘。
这妇人叫做王张氏,是村里头,竹篾匠家的二儿媳妇。
本来一家子和美,王张氏又顺利生下了长孙,白白胖胖的孙子,叫竹篾匠王老头高兴的合不拢嘴。
可孩子还没满百日,有一晚,忽然就丢了。
王张氏那晚将孩子放在身边,与孩子一道睡下的。
谁知,等她半夜醒来,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王张氏起初以为,是婆婆怕她压着孩子,把孩子跑去他们老两口的房里了,便去问了一声。
王婆子和王老头却都说,没见过孙子。
一家人顿时慌了神,才知道孩子丢了。
在庄子上找了一整晚,也没找到,一大早,一家人就去城里头报了官。
可惜,一直没有音讯。
为这事,王张氏难过了很长时间,好在老天开眼,过了两年的时间,又让她怀了一个,生下来又是个男孩儿,王张氏面上才有了笑脸。
为了这个孩子,王张氏提心吊胆,每天都要看着孩子在自己怀里入睡,才能安心。
就这个警惕又警惕的过了两个月,孩子却又丢了……
王张氏那夜突然睡得很熟,等发现孩子不见时,已经是下半夜。
她为了找孩子,连忙跑出去寻找,也是因为这事,晚上看不见路的她,才摔瘸了腿。
最后孩子还是没找到,王张氏整个人,都颓废起来,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人都憔悴成这样了。
“方才我们在山里头,发现一处婴孩尸骨滩,里面有数百具婴孩尸骨。”谢欢道:“如果所料不差,你的孩子,应该也在里面。诸位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一道去查看。”
“什么……”
王张氏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满脸苍白失神。
丢了孩子那么长时间,王张氏想过各种不好的念头。
可当这个消息,真的出现时,她根本没办法接受。
听得谢欢的话,不少人的神情,惊慌起来。
那对丢了孩子又失而复得的父母,表情也变得又惊又喜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
“是不是真的?”有人站出来,小声地问。
杨通直接道:“我等出自道门,又随天师府参加斗法大会,怎么会骗人?再说,那地距离此处也不远,你们要是不相信,跟我们去看看不就得了。”
“那咱们去看看吧?”
不少人动了心思。
谢欢见状,便和韩式风在前面带路,有好些人都跟着去了。
包括质疑谢欢的那对夫妇。
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等到了地方,看到那一片狼藉,以及被谢欢暂时埋葬的那些尸骨时,不少人都瘫软在地,呕吐不止。
还有一些,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都是丢过孩子的父母,有些在这还算完整的尸骨中,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还有些,看着那些白骨,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在其中,哭的也更是撕心裂肺。
那对抱着孩子的夫妇,看到这场景,惊恐之余,又觉得臊得慌。
谢欢帮他们救回了孩子,他们却误会谢欢是偷孩子的贼……
那男人红着脸,走到谢欢面前,道:“对不住姑娘,是我想岔了,冤枉你,实在是对不住。”
谢欢也没说什么,只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村子里,一共有多少丢过孩子的,这里又有多少能认出来的?”
男人被晾着,觉得颇为没脸,只得退回老婆跟前。
闻言,有些人抹着眼泪,跟谢欢说了一下情况。他们这个庄子,就是个散庄子,距离最近的城池,叫做荀城,没多远,且是山道多,往来赶路的客人多,他们就在村子里,给那些过路的,提供住宿和食物,也能赚不少
钱。
加上这里田地也多,村子里的人挣得多,人口也都兴旺起来。
每家每户,都有不少孩子。
据他们所说,谢欢算了一下,这十年间,他们整个庄子,丢过二三十个孩子,都是不足百日的婴孩。
谢欢道:“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那个时候王张氏还没嫁过来,她不太清楚。
说话的是个老伯,姓奉。
奉老伯肯定地道:“对,我们庄子里开始丢孩子,是从十年前开始的。以往没这个事儿。”
谢欢又问:“那一直在丢孩子,你们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这我们哪里知道。”奉老伯道:“我们只听说,这附近的庄子上,连同荀城里头,都丢过不少孩子,好像是有人专门半夜偷孩子,官府也受理过,加紧了宵禁,却没有个音
讯。”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
就以为是简简单单的偷孩子事件。
虽闹得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