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了。”
连擎没回答,抬头望着窗外的天色。
“该吃饭了。”
谢欢:“……”
亏你在尸体前,还能说出吃饭这两个字。
谢欢无语,但他们确实也不忌讳这一点,甚至连一点反胃的感觉都不会有,她想了想,便道:“找个客栈,一块吃一点,然后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她指的是,连擎说过,一同用午饭,就告诉谢欢,他所猜测的,那个魔鬼是谁。
连擎终于将手指擦干净,才过来握住谢欢的手,道:“走。”
谢欢挣了一下,没挣脱,便随他一道朝外走去。
看到他们俩从内室走出来,蒋绂便问道:“怎么样?”
“你们,想知道吗?”谢欢犹疑地望着蒋绂和屈父。
屈父听出这话内有隐情,猛地抬起头来,“我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怕说出来,你不能接受。”谢欢好心地道。
屈父猛地握紧双手,眼睛迅速红了,哽咽着:“我想要个真相,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我儿!姑娘,若你知道,我求你……告诉我。”
谢欢叹了口气,看向蒋绂,“扶好他。”
蒋绂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扶住屈父的胳膊,他有点感觉,谢欢所说的真相,可能会让他们很震惊。
但听到谢欢接下来说的话之后,蒋绂完全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应该是天崩地裂。
谢欢说:“不出意外的话,杀人凶手是宁凝,沉梦也是她所杀。”
屈父僵住,脸上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像是震惊,又像是不敢置信,又有点理解和无法理解的矛盾。
“怎么会是她……”
蒋绂也说:“姑娘,是不是搞错了?”
“百分之九十。”谢欢道。
蒋绂心里一沉,这跟百分之百,没什么区别。
谢欢这么说,就是代表她基本可以肯定。
“为什么会是她……”屈父愣愣地问。
“大约是心生不满的报复。”
蒋绂:“可她也死了啊……而且死法一样……”
“实不相瞒,屈廉明身上春风一度的痕迹,与宁凝身上的一致,两人身上都有对方的气息。”谢欢没有明说。
但这么说,足够他们明白,并且脑补出来一场大戏。
屈父脸色惨白的像鬼,身形踉跄,如果不是蒋绂扶着他,只怕他此时已经跌坐在地。
谁都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屈父还有个疑问,他急急地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根解救他的稻草:“可,可她怎么做到的?”
这些天来,宁凝从来没到过他家,昨日更没有。
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做得到,跃过屈家那么多下人和护卫,又来缠上屈廉明春风一度,还挖走他的心脏?
这一大连串的步骤,不像是宁凝一个小姑娘可以完成的。
谢欢问他,“听说过和魔鬼做交易吗?”
屈父一怔,“魔鬼?”“之前我们在护城河边,发现一具躯体,心脏被挖。”谢欢道:“但魂魄来不及被魔鬼收走,我们在她记忆里发现,曾经有个声音跟她说,只要把心脏和魂魄给她,它就完成
她的心愿。”
说到这儿,屈父彻底明白了。
这情况一样,很明显都是遇到了所谓的魔鬼。
看到屈父呆愣、麻木的样子,蒋绂心里也不好受,没想到屈廉明一个变心,最后葬送的是三条人命。
他也不知道,该说这是对屈廉明的惩罚,还是说屈廉明无辜。
在这件事里,宁凝是受害者,她理由充分地充当了杀人凶手,虽手段残忍,但他们也不知,能不能去谴责她。
屈父亦然,所以他还呆站着,完全没有想去宁家讨回公道,质问个清楚的打算,因为他不知该不该这样做。
面对宁家,他们屈家始终理亏。
且宁家也丢了一条人命……
似乎扯平了。
单阳子和徐真人在门口听着,就看到那些小辈的脸上,一个个写着情如毒药四个字,还是剧毒,转眼害了三条人命。
“早日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谢欢最后说了一句,没有去宽慰屈父,因为现在说什么,都起不到宽慰的作用。
语毕,谢欢便和连擎一道走了出来,留下蒋绂安慰屈父。
看到他们出来,天师府那些小辈一个个收敛了神色,一脸深重。
单阳子瞥了一眼连擎还握着谢欢的手,道:“徒弟,要不要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与泽宁尊一道去吃午饭。”谢欢淡然,没有生气或勉强,也没有开心。
单阳子额了一下,“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等你回来,我们再谈修缮道观一事。”
单阳子今天回了一趟玄阳观,看了一下正在养伤的韩式风,与他和唐珂说起修缮和合并、招收弟子等事。
眼下就差让谢欢拿个主意,该如何修缮,修成什么风格,是原样还是重盖其他的类型。
谢欢点点头:“好。”
单阳子不再说什么,他也不担心连擎能把谢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