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江氏来叫傅玖吃饭,进了屋,只见软坐在床边的儿子面色竟比刚才更苍白,而屋里却不见程令仪的影子。
她惊道:“玖儿,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才儿子在堂屋时还好好的,精神头也好,怎么一转眼又这般虚弱了?
傅玖摆摆手,拄着拐杖要起身,江氏忙上前扶住他。
“娘,我没事,许是刚才和程氏多说了几句话,耗费了心神。”
江氏又心疼又气恼,“她是不是又说什么话来气你了?早知便不该轻易原谅她!”
她面上涌出纠结之色。
“程氏今天的确像变了个人似的,叫人又惊讶又欢喜,可我心里总觉得别扭,一个人的性情哪是能说变就变的?”
“而且,青麦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不见得会说假话,玖儿,你说程氏……会不会真与那孙猎户有些什么,所以才故意讨好我们,想借此遮掩过去?”
傅玖停下脚步,江氏也只得停下,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儿子。
“娘,”傅玖轻轻摇了摇头,“程氏没有气我,反倒开解了我许多,不止她改了性子,就连我,也是到今日才想通一些事情,可见人大彻大悟只在顷刻之间,所以不算奇怪。”
“程氏的话不可信,苏青麦说的也未必是真,眼见才为实。”
江氏颇有几分意外,“你竟肯向着她说话?”
自家儿子在病中鲜少言语,也不理会家中事,对程令仪虽然没说过什么重话,但也绝对没什么好话,怎么却接连向着那程氏?
傅玖眼神缓缓变得坚定,“我并非向着她,我给她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江氏还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便听他又接着道:“娘,我生病这段日子,叫你和两个妹妹操心了,以后我不会再躺着当废人,我的腿是残缺了,但双手还在,日后你和妹妹下地,我就在家中抄书,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氏顿时泪盈于眶,再没心思去分析程令仪的好坏。
多少天了……
她一直都知道,儿子是因为伤病的事心里难受,不然也不会一连许久都没再碰过笔墨。
甚至,就连拿本书看,也不过是怕她们担心,做做样子罢了。
儿子的消沉,江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比任何都盼望儿子能够振作起来。
可自家儿子的身体时好时坏,她想劝又不敢劝,只盼着等儿子身体养好后,再慢慢开解他,没想到……
他竟然自己想通了!
江氏喜极而泣,拭去眼角的泪,摇头笑道:“不急不急,玖儿,家里的事有我们,你身子还未好,急着动笔做什么?别累着自己!”
“不过,你若是在家里待得烦闷了,倒是可以多看看书。”
“我知道了,娘。”傅玖轻轻点头。
江氏扶着儿子到灶房坐下,正想叫傅瑶出去找程令仪,她却自己回来了。
这顿饭说是午饭,其实都快半下午了,众人都饿得不轻,人一齐便就动筷了。
饭食还是野菜黑面糊糊,程令仪皱了皱眉,却也知道以傅家现在的条件,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能由着她挑剔?
庄户人家晚上基本不做饭,这一顿吃了要一直管到明早,所以傅珊把黑面糊糊煮得比早上浓稠,这样才能抵饿。
程令仪见自己的碗中的糊糊盛得最满,便取来空碗分了一小碗出去,推到江氏面前。
“娘,我有这些就够了,你和二妹妹要下地,更应该吃饱才是。”
说罢她便端起碗,慢慢吃着。
江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说,沉默地把那碗黑面糊糊分给了傅玖兄妹三人。
傅瑶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某些人现在不吃,晚上可别想着偷吃,家里的鸡蛋都被我藏起来了,不会再给你嚯嚯了去!”
全家数她对程令仪最有敌意,只可惜她人小,没有丝毫威慑力。
程令仪觉得有些好笑,便故意挤了挤眼睛,“好,我不偷吃。”
哪知,她越是这么说,傅瑶越是不敢信,竟然急了。
“坏女人,那些鸡蛋是留给大哥哥补身子的,你总偷吃,都没几个了,你又不是猪,怎么这么馋!”
她小脸涨红,又是生气程令仪的无耻,又心疼自家大哥哥,都快哭了。
江氏看不下去,有些不悦地咳嗽了一声。
程令仪这才摸了摸鼻子,既是对着傅瑶,也是对着其余几人说道:“放心吧,我说了不会偷吃,就一定不会。”
偷吃算什么本事?她想吃什么,自会靠双手去挣。
程令仪不爱吃黑面糊糊,半碗下肚,尽管腹中勉强只有半饱,可她却没什么食欲了。
黑面糊糊味道差不说,一点油水也没有,虽然她这体型需要减肥,但总这么吃她也熬不住,得快点搞些别的吃食才是。
吃完饭,江氏和傅珊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又下地了。
傅瑶把鸡鸭赶到山坡上,自己也挎了个小竹篮出门,程令仪想了想,又把鱼竿拿出来准备去钓鱼。
她见傅玖坐在门口,便冲他挥了挥手,“我去钓鱼了。”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