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儒嘤嘤地快要哭出来:“母后,怎么办?”
外面拳头声如鼓点落下来,起先还能听见江偃的声音,现在连音都没有了……该不会是被打晕了吧……
宁娆蹲下,嘱咐英儒:“你老实在这儿待着,不许出来。”
说罢,从袖子中捏出一条丝帕,把半边脸遮住。
顺手抄起一根笤帚,冲了出去。
一顿乱揍,自己身上还挨了好几拳,勉强把江偃刨出来,拽着鼻青脸肿、摇摇欲坠的楚王殿下,问:“你还好吧……”
他擦去嘴角边的血沫,趔趄了几步:“我挺好,就是眼前有点晃,冒金星,还看不太清楚……”
“那你歇着吧。”宁娆推开江偃,一阵风似的冲上去,抬腿踹倒了最前面的世子,躲开气势腾腾的霹雳拳风,扬起大扫帚朝人面门袭去。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惊扰了附近的侍女,本来端着铜锅要往前厅送,全凑过来,惊慌失措地指指点点:“怎么办……快去禀报大总管吧……”
听到侍女的议论,宁娆一分神,被身后偷袭的人一拳打在背上,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一头栽倒。
布阵一乱,就有人要趁虚而入,抡起了滚圆的拳头挥下来……
一声惨叫,拳头没落下来,挥拳头的人被一只飞来的四角犀牛灯砸中,向后一偏,宁娆有了应变的时间,忙稳住身子迅疾回头将这人一棍子撂倒。
江偃歪歪斜斜地去拿曲径石路边其他的犀牛灯,去扔世子那一伙,其中一个被人随手一挥甩了出去,正砸中在一边围观的侍女。
侍女娇呼,惊吓之下手里的铜锅落地。
铜锅下置着木炭,正烧得通红,遇上犀牛灯里洒出来的烛油,明火迸出,顺着油线蹭的烧起来,点燃了路径旁的草。
那侍女裙裾上沾了点火星,吓得四处蹦跶着灭火,又撞倒了几个侍女,铜锅接二连三的落地,火越烧越旺。
宁娆一见形势不妙,忙速战速决退出来,招呼江偃跟上,快步去墙角边抱起已吓傻了的英儒,撤!
世子那伙人追了他们一阵儿,发觉火势太大,侍女们四处乱窜,场面失控,也顾不得再追,忙撤回去逃命了。
宁娆和江偃从后门跑出来,见安北王府上空黑烟弥漫,犹豫:“我们就这样走了……万一伤着人怎么办?要不回去……”
“不行!”江偃断然拒绝:“你带着英儒走,我回去和王叔解释清楚。”
话音刚落,王府大门轰然打开,家丁接踵跑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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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江璃看了一夜的账本,早起去乾阳殿听政,刚回来准备小憩,内侍来禀说是陈宣若求见。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原是大理寺卿钟槐被告发收受贿赂、私放官囚。陈宣若查实上报,江璃便命将钟槐捉拿归案。
谁知消息走漏,钟槐跑了。
陈宣若火速在长安的各个城门设防,对来往人员严加查验,将钟槐的画像贴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饶是这样,仍旧一无所获。
江璃将玳瑁镇纸移开,翻开奏折掠了一眼:“你向来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钟槐为官多年,在长安根基深,一时半会抓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陈宣若道:“钟槐找到了。”顿了顿,迎着江璃的视线:“在安北王府,找到了钟槐的尸体。”
“什么?”江璃微诧。
陈宣若道:“王府失火,恰遇城防局换岗,路过王府,见黑烟弥漫,便进去帮着救火,在存放戏法师道具的库房里发现了钟槐的尸体。”
江璃道:“那就送到刑部,让仵作验尸。”
陈宣若站着未动,犹豫了犹豫,道:“臣已把钟槐送到刑部了……”说完,抬头望着江璃,欲言又止。
江璃抚着脑侧穴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说:“有话就说,朕累得很,别绕圈子了。”
“安北王府的那场火是楚王放的……”
江璃倏然睁开眼。
陈宣若道:“臣听说安北王要来向陛下请罪,这会儿恐怕已入了宫门,就在来宣室殿的路上了。”
“请罪?他请什么罪?”
“他说自己教子不严,冒犯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深感惶愧。”
“这事又跟皇后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陈宣若默了默,道:“楚王带着皇后和太子出宫,微服去安北王府看戏法,谁知遇上了安北王世子江枫,世子同楚王起了冲突,双方动了拳脚,楚王寡不敌众,娘娘出手替他打退了世子。”
江璃默然,微有愣怔,却并没有陈宣若预想的勃然大怒,只是目光涣散,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轻声道:“你说阿娆替景怡出头,把安北世子打了?”
陈宣若忙道:“当时太子也在,娘娘许是怕吓着太子才出手。”
江璃翻了个白眼:“他们现在在哪儿?”
“太子被送回东宫了,娘娘现下就在侧殿。”
江璃起身,“朕去问问皇后是怎么回事,待会儿安北王来了你先替朕稳住。”
他一夜未眠,头中本就像坠了铅块,又经了这一天的糟心事,烦躁不堪,只觉心乱如麻,连脑子也混混沌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