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得太差,所以才让陈宣若去引诱你,想让你也尝一尝失去的滋味。我……”她抬起一根手指勾了勾自己的眉宇,不甚自在道:“我也才不到十五岁,思想难免狭隘,你……你就把这一段忘了,记我点好哈。”
宁娆听罢,没言语,只是默默看向陈宣若。他白色广袖华衣,白玉冠束着墨发,依旧如初见时那般俊秀天姿,兴许是这几天接受的新东西太多,宁娆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受,反倒是别扭多了一些。
她轻咳了一声,道:“等我回去了,让人给你送钱,我这些年攒了不少嫁妆,都给你。”
孟淮竹一怔,知道她的意思,不禁莞尔,替她拢了拢狐毛大氅,顺手扫掉上面的浮雪,笑道:“那我折腾一圈还不亏,好了,快走吧。”
宁辉过来拉着宁娆的手,牵着骏马,由江偃引着,出山。
路有积雪,化作融水,泥泞不堪。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外走,宁娆想起关婆婆的遭遇,不禁问:“父亲,你与义父走得那么近,该知天下云梁人的遭遇之苦,你既然是御史台大夫,职在褒贬天子功过,为什么不直言上谏?”
江偃闻言神色一动,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了然,朝宁娆张了张口,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复又低下头自己看着路,为他们父女引路。
宁辉满面寂落无奈,喟叹道:“我上过奏疏,详述苛政之下云梁人所遭遇的种种不公,可惜,奏疏未到御前,便已被左相截了下来。”
“左相?”宁娆诧异:“他不是向来赏识父亲的吗?”
“正是因为赏识他才截了下来。他说,这奏疏送上去除了会让我官位不保,不会有任何的作用。也是,如今南派当政,太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得倚重他们。南派最忌讳的便是滟妃的余党,但滟妃已死,再拟造名目去行排除异党之举都显得不那么名正言顺。所以,干脆把所有云梁人与大魏对立起来,从朝野到乡间悉数打压,这样他们的敛权之行就师出有名了。”
“这等局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想匡扶正义,单单靠一张嘴是没有用的。”
宁娆心中一动,问:“那什么有用?”
宁辉沉默片刻,似是有些挣扎,但仍旧下定了决心,道:“实力。云梁人若想求得一个公正,光靠旁人的怜悯是不够的,需得自身强大才能有筹码去争一个公正。”
“若是这样,那将来云梁与大魏再起冲突怎么办?战事一起,受苦受难还不是寻常百姓。”
宁辉转头望着她,认真道:“所以需要一个人,一个深明大义又善良的人,在足够高的位置上去替云梁人争取公正,而不是逼得他们不得不去通过掀起战事来夺取自己想要的一切。烽烟一旦起,那么必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宁娆停住脚步,看向自己的父亲。
正停在涧潭上的石桥,下面数丈高,是已结了冰的水面,倒映着蓊郁松岭和绯艳梅花,泛起粼粼白光。
江偃本走在前面,突然察觉他们不走了,忙又倒回来。
“怎么了?”
宁娆转过头,正视江偃,问:“依你看,我若是去选太子妃,选上的胜算大吗?”
江偃一怔,老老实实地摇头。
“我不是说你不好,就是我还挺了解我皇兄的,你不是他喜欢的那类女子。以你的品貌通过前三选是没问题的,但在最后一选,父皇肯定会考量皇兄的意思。”
宁娆拢了拢袖子,里面还放着孟淮竹给她的百僵虫蛊,她隔着绣缎捏了捏那方方正正的轮廓,蓦得,抬头道:“那我去。”
宁辉和江偃吃惊地齐齐看向她。
“我去选,若选不上,那也是我尽力了,不亏欠任何人,从此可以问心无愧地活着,与云梁再无瓜葛。可若是我选上了……”
她微顿,看着江偃僵硬地笑了笑:“你不是说选上的胜算不大吗?若是万一选上了,那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人又怎么能逆天而为呢?”
……
最初的最初,宁娆就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她无心入此局,对那个监国太子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她又明显得感受到周围人给她的压力。心有沉负,难以为静,仿佛这样什么都不管,自顾自拂身去是一种罪孽,是对不起谁了一样。
但其实不论从道理还是从情理上来说,宁娆没有亏欠任何人。
所过不去的,大概就是心里那道坎,那坎上有淮竹和千千万万云梁人所受的苦,有父亲不能明言的期盼,还有淮竹为自己放弃了孕育后代。
这样的终身大事,决定得就是这么潦草。
但孟淮竹却把它当做了一件顶重要的事来筹备。
她让江偃教宁娆关于太子的喜好、憎恶,力求在短时间内把她塑造成一个举止娴雅、端静温柔、寡言少语、颇为稳重的女子。
因为江偃说了,他皇兄最喜欢温柔、娴静、柔弱的女子,特别讨厌女人话多。
宁娆还在心里想:嘿,反正他喜欢的自己一点不占,能这么完美地避开太子殿下的喜好,那也当真是难得了。
所以,她也没当回事,每天应付公事地学,江偃呢,据她观察,也没当回事,每天心不在焉地教。
只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