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宁娆拖着刚睡醒的绵软腔调问了一句,倏然,睁大了眼:“你醒了!”她重复了一句,笑靥绽开,忙把江璃的手甩开,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大内官,太子醒了,我不用陪葬了。”
江璃:……
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没心没肺的丫头。
这样的人也能来选太子妃?她家里人心真大,不怕这幽深诡谲的宫闱一口把她吞了,吞得皮骨都不剩。
他这样想着,不知为何,又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抬起手放在眼前看,手指微蜷,指腹酥酥,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细嫩柔荑的温软触感。
……
宁娆回了芳华殿,陈吟初正等在她的寝房里,见她回来,忙迎上来,颇为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陈吟初仿似长舒了一口气,向宁娆说起这几日宫中的变故。
南郡匪寇大兴,朝廷派中郎将秦兴前去平叛,一路破荆斩棘,眼前匪寇平定,就要班师回朝了,却与前去收缴兵符的兵部侍郎起了冲突。
这兵部侍郎林申是滟妃生前的心腹,谁都知道他与东宫府将秦兴定然不睦,但再不睦,大家总以为会维持个面子上的平和,但没成想,连面子都不顾了。
起先是秦兴参奏林申假公济私,针对他,而后林申又参奏秦兴中饱私囊,将从叛军收缴的武器私自扣下。
皇帝本着公平的原则,将两人都停了职,派人调查,结果是秦兴所参林申的证据不足,而林申所参秦兴的却是证据确凿。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是太子近臣沈攸之出卖了秦兴,所以这份指向他中饱私囊的证据格外确凿,一丝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私藏武器,罪当诛,一时流言纷纷,又因涉及东宫和孟氏余党之争,让事情又变得更复杂了。
“要我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孟氏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还要连累朝局不安生。”陈吟初给这场事端下了个结论。
宁娆一听,不乐意,问:“那楚王呢?楚王的身体里也含着一半的异族血,他也其心必异?”
陈吟初道:“那怎么一样?楚王是大魏皇族,是江氏子孙,跟那妖妃怎么能一样?”
宁娆还待再争辩些,陈吟初忙喊打住,她拽着宁娆的衣袖,神色严凛:“你可知,今天下午礼部就要公布三轮入选的名单了。”
宁娆一怔,颓丧地低下了头。
陈吟初瞥了她一眼,道:“我今日起来,瞧那南莹婉的得意劲儿,好像已经把太子妃的宝座收入囊中了一样,让人看着可真难受。”
南莹婉。
宁娆虽未跟她说过几句话,但对她却是如雷贯耳。
从选妃的第一日起,这位贵女就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姿态,仿佛与她们这些官女一同择选太子妃是掉了她的身价一样。
宁娆知道这位南莹婉就是当年那位名动京城的太傅独女,跟太子的关系不可谓不亲密,她这般姿态,又一副把太子妃宝座收入囊中的样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想到这儿,她更加郁闷,垂头丧气。
陈吟初轻搡了搡她,道:“你也不必先叹气,依我看南莹婉能不能当上太子妃可还不一定呢。”
宁娆抬头,见陈吟初嘴角噙着清幽笑意,道:“我那太子表哥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若是换了旁人,又是害他受伤,又是害他昏迷,早一顿乱棍打出去了。再不济,总也得关进典刑司里吃几天牢饭,可你瞧瞧你,把他的忌讳都犯了一遍,愣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你与对旁人不同。你且等着看,若是今天下午这三选名单里没有你,那一切另说,若是有你……”
怎么可能会有她?
宁娆觉得不可思议,她跟陈吟初交换绣品的事都被太子知道了,这是明显的作弊,太子没有理由兜着不跟礼部说。
再者,她害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这宫中又耳目众多,估摸着不多时就能传开,礼部那群人是疯了才会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去让她过三选。
因此,结果已经非常明晰,她差不多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陈吟初含笑看她,一点不为她低沉的情绪所感染,只是慢吟吟道:“若是有你,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
话音未出口,内侍那尖细的嗓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三选出,听名。”
宁娆和陈吟初对视一眼,不是下午才会出结果吗?怎么这么早?
两人忙整理衣衫出去,却见南莹婉穿了一身晃眼的绣红襦裙,昂首出来,正与她们撞了个对面。
南莹婉见是陈吟初,不情愿地挑了挑唇:“表姐,你说咱们能入选吗?”
陈吟初含笑看她:“我是不一定,但莹婉自是板上钉钉的。”
宁娆在一旁,暗自佩服陈吟初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明明刚才在屋里对着她抱怨南莹婉目中无人,可一转,对着正主却又能将恭维话说得这么发自肺腑。
南莹婉果然喜笑颜开,往陈吟初身边靠了靠,又冷眼剜了一下宁娆,道:“那是自然,我与表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