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此番是要出去闯荡江湖,仗剑走天涯的,什么混不下去,凭我这等人才会混不下去?”
说完这话,他看见远远站着的皇兄微偏了头,像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豪言壮语既然放出去了,就等于是切断了自己的退路,江偃立志,此番不靠荫佑,不靠兄长庇护,定要靠自己在这清平盛世里闯出一番天地。
他先去了陵州。
陵州乃是大魏江氏的龙兴之地,历来豪杰云集,作为江氏子孙,江偃听惯了太.祖皇帝当年如何挥剑平天下的豪气,向来对此心向往之。
然而陵州子民对他却不甚友好。
住客栈的第一天银子就被偷干净了。
当然,也没有确切证据说这客栈就是个黑店,相反的,客栈掌柜还十分殷勤热心地陪着江偃去官府报案,跟着跑前跑后,还承诺,直到江偃找到新去处,在此之前他可以一直住在这儿,食宿全免。
如此周到,江偃都不好意思再去责难了。
他身上没了钱,又人生地不熟,除了继续住在这儿还能去哪儿?
过了半个月深居简出,混吃等死的日子,江偃实在耐不住了。
这陵州官府的办事效率甚低,都半个月过去了,连个贼影都没摸到。江偃无法,便日日蹲在衙门口,逼着他们快给他去追回失银。
衙门里的人待他还算友好,奉茶拿点心,还每天换着人陪他聊天,可就是一样,案子毫无头绪。
如此又蹉跎了一个月,衙役实在按捺不住了,跟他说了实话。
“这案子难办。”
江偃问:“哪里难办了?”
衙役道:“你可知你住的客栈是谁开的?”
“谁?”
“是我们县太爷的小舅子。”
江偃愣了愣,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你们县太爷的小舅子监守自盗,黑了我的银子?”
衙役无奈道:“你知道我们县太爷小舅子是什么人吗?那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年年播善款出去济弱扶贫,说实话,单他每年散出去的钱都不止这个数了,他会贪你这点钱吗?”
江偃已濒临崩溃了:“那到底是谁干的?”
“我就这个意思,你想想,敢在县太爷小舅子的地牌犯案,犯了案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难以追查,这人定然不是寻常人。跟你说实话,这些日子我们可劲儿地追查,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瞧你啊是个大好男儿,还是别在没希望的事上多浪费时间了……”
江偃垂头丧气地从衙门里出来,本是一片雄心出来闯荡,怎料大业未成而中道崩爼,连盘缠都丢了,可惜了英儒的一番心意,可惜了那上好的雪花银。
他正心情低徊,忽听身后有人叫他。
“你,对,就是你。”
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回云髻,妆容淡淡,眉目很是俏丽。
“这青天白日的,你在衙门跟前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她下颌微抬,显出几分英气倨傲。
江偃心情甚糟,没心思与她费唇舌,只敷衍道:“我丧我的,干了你什么事?”
那姑娘眉毛一翘:“怎不干我事?我是这家的大小姐。”她指着县衙大门,满面傲娇道。
江偃头都没抬,继续敷衍:“哦,原来是县令大小姐,佩服佩服,失敬失敬。”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
那姑娘追了上来,挡住他去路,不满道:“你什么态度?不过就是丢了点银子,至于嘛……”她将手抚在下颌,仔细瞧着江偃,秀致的面容上浮掠出几许暧昧不明的笑意:“瞧你长得这么好,穿得又这么好,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莫非家里也是为官的?”
江偃道:“在下一介草民,无权无势。从前家中还有几分薄财,可惜家道中落,那丢了的一千两银子已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他在出来时就打算闯荡江湖顺道光交天下仁义豪杰,既然要交朋友那自然是要报家门的,因此自己的门第来历早就想好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说出来不是对着英雄豪杰,而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那姑娘听了他这番说辞,倒没有显出怀疑,只是望着他,目光略有些复杂,道:“既然那银子对你如此重要,那我帮你找。”
见江偃没什么反应,那姑娘挺直了胸膛,道:“我叫关秀,自幼随外祖父学武,又看惯了我爹审案,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你那是什么表情?瞧不起人吗?”
江偃道:“我不是瞧不起你啊,只是这案子官府都没招了,你一个小丫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官府没招了你就可以放弃了?官府是神啊,他们办不了的案别人就一定办不了吗?你看着是个贵公子,怎么遇事如此不坚定,不硬气。”
江偃细细捉摸了一番她的话,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略显松动:“那你说这案子从何查起?”
关秀抿唇一笑:“自然是从我舅舅的客栈开始。”
两人结伴回了客栈,掌柜有事出去了,伙计忙着招呼客人,见大小姐来了,忙殷勤地出来迎,围着关秀道:“小姐怎么亲自来了?掌柜一会儿就回来,小的给您倒杯茶?”
关秀脚步迅疾地上楼,未见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