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娆和江璃交换了一番想法,被胡子商和管家领进了内堂。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迎了出来。
她看上去慈眉善目,五官上倒与胡子商有些神似,还未等管家和儿子禀报,便直奔宁娆而来。
“仙师!您就是仙师吧,老身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得见仙师,真真是死也无憾了,死也无憾了!”说罢,热泪盈眶,竟轻轻抽泣了起来。
看着对方如此挚情,打着‘仙师’旗号坑蒙拐骗了数月的宁娆,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她的手被胡夫人紧紧扣住,侧了身子,可怜巴巴地看向江璃,江璃费了大力气才忍住不在众人面前给她白眼下她面子,僵硬地扭动脖子,把视线投向别处。
胡夫人的感情瞧上去很是充沛,搂着宁娆哭了小半时辰,才在江璃的提醒里不情不愿地把她松开。
胡子商也上前道:“娘,仙师是来给咱们家祛祟除邪的,还是先办正事吧。”
胡夫人用绢帕拭着颊边的泪花儿,断断续续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其实她的话跟胡子商说的差不多,都是深夜在祠堂外遇见了鬼影,只是如今是正主,不再是代叙,宁娆不免凝神仔细听着,问:“夫人怎么能肯定那是鬼影?兴许是府中下人走过,兴许是风吹得柳枝斜摇轻晃,这都是有可能的。”她问完这句话,不由得看向江璃,见江璃没有鄙视她,而是颇为赞同地朝她轻点了点头,才安下心。
胡夫人摇头:“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那影子一晃而过,绝不是人会有的速度。再者说,祠堂前并没有栽种柳树,仙师若是不嫌辛劳,待会儿可由府中下人领着您去祠堂看看,那里门前开阔,只有两棵枯了的桃树。”
宁娆点头应下,心里却生出来挫败感。这一次的事很简单,没有复杂的宅门关系,没有晃眼的闹鬼花样,就是两道鬼影,可偏偏无处下手,毫无破绽可觅。
她歪头看向江璃,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江璃眼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那是只有宁娆才能看懂的温柔与安抚,他端坐在椅子上,镇定地冲胡子商道:“胡公子再说一说你那夜遇鬼的情形吧,越详尽越好。”
胡子商依言又说了一遍。
同他在竹寮跟宁娆说过的一样,只是这样对比着胡夫人的遭遇一起听来,倒听出些不一般的!的东西。
比如,胡夫人见到的只是一晃而过的影子,而胡子商见到的却是有确切人形的赤影,不光有人形,还是赤衣赤冠的打扮,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显然这‘鬼’对胡子商的兴趣更大,难度也更大。
宁娆刚刚理出个头绪,就听江璃道:“既是这样,那祠堂先不忙着去,不如先去胡公子的卧房看一看。”
此话一出,宁娆就知道江璃的想法跟自己一样了,此事的关键根本不在胡夫人的身上,而是在这位胡公子身上。
胡子商愣了愣,随即起身,道:“我带二位去吧,母亲身体不好,还是在房中歇息吧。”
胡夫人答应了,只是抬眼看了看屋内的更漏,慈和地冲宁娆道:“仙师赏光,留在府里用饭吧,我让人收拾出厢房,您与这位先生就暂且住在府内吧。”
宁娆歪头看向江璃,见江璃眸光深邃,像是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才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宁娆愉快地应下。
胡子商领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卧房,江璃一路都在想,这一家人也真是怪有趣的,要说他们不信宁娆吧,那老夫人见到宁娆时的喜极而泣、虔诚模样又不像是装的。要说他们信宁娆这个仙师……又是张罗让仙师留下用饭,又是给仙师准备睡的地方,真正的仙师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需要这些吗?
江璃摇了摇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宁娆趁着胡子商不注意,凑近江璃:“老狐狸,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江璃倏然冷下脸。
宁娆忙纠正:“小狐狸,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江璃白了她一眼,“你觉得胡子商怎么样?”
宁娆想了想,道:“长得不错,看上去脾气也挺好的,还有啊,我觉得他应该是个挺有趣的人,现在还多多少少有些端着,可能跟咱们还不熟,这种人其实还挺适合当夫君的。”
江璃神色不豫地打断:“我让你说他怎么样,是让你说他哪里反常,哪里奇怪,没让你说他适不适合当夫君。”
宁娆:……
她刚才打听到这府里在给胡子商相看婚事,就不由自主地从这个角度说了……坏了,老狐狸这个模样该不是吃醋了吧……不应该吧,对他们来说胡子商就是个小孩儿,比英儒应该也大不了几岁。
江璃见宁娆一副迷迷糊糊神游云外的模样,也不指望她能!脑筋清醒地跟自己分析什么了,遂加快了脚步追上前面的胡子商,低头往他腰间一瞥,随意道:“胡公子的香囊倒是挺别致的。”
胡子商一怔,忙将香囊捂住,有些僵硬地笑开:“哪里,不过是家中绣娘胡乱绣的。”
宁娆歪头看过去,那香囊是嫩黄色的绸布绣成的,缀着粉红色的穗子,跟胡子商这一身黑色深衣放在一起,确实不怎么搭……
宁娆忙把江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