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忙说不敢, 贾敏自然也不会贸然开口。
许是见两人揣着明白当糊涂, 萧怀泽也没说什么, 只是垂下眼眸开始玩起了腰间的配饰。
贾敏是妇人, 比林如海来的要更细心, 这一望过去, 瞬间就惊了, 那块祥云墨玉, 可不就是她家那个小不省心的天天挂在身上的?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了刚回来那几日问若水祥云玉佩时她那一副心虚的摸样, 起初她还只当是她顽心上来丢了又没好意思跟他们说才那副样子,现在想来,分明是送了人罢!
偏偏这时候,那位比他们还从容的人开口了,“说来, 若不是机缘巧合, 本王倒不知四边大师竟也到了这扬州城定居,前些日子去探望先生,见到了往时的一些故人,倒叫本王忆起了不少少年往事,幼时皇兄也让四边大师为本王雕了一枚墨玉挂坠,昨儿个拜访四边大师之时,不想他竟还记得那个麒麟模样的玉坠子,当真是叫人心生感动。”
这下,就连林大人,也想起了闺女今日出门时腰上挂着的那枚玉坠了, 因那麒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他还多看了几眼,但是此时,他恨不得早晨他是瞎了没看见才好,也不至于此时此刻不知怎么接这话了。
贾敏看了夫君一眼,知道他已然明白了,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是接过了话头,“殿下仁慈,还记着往日的旧臣,实乃他们的大幸。”
萧怀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就在贾敏被这眼里的意味深长看得心里发毛的时候,又见他笑了。
“林夫人是个明白人,不过,相比起前人,本王对眼前之人看得怕是更重的,就拿这玉来说,也是有个相配的,有的是金玉良缘,而有的,却有如那麒麟与祥云,天生就该是一块儿的,夫人您觉得呢?”
她觉得?她要怎么觉得?那个小的连贴身物件儿都给了人不算,还是交换了信物,真要算起来,这都能算得上私定终身了!而眼前这位,又不是寻常人,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要了私定终身还不算,这是要打算来个父母之命了。现在贾敏毫不怀疑,这位在圣上面前美言让林如海升迁,除了他们老爷自己的能力外,怕不是就等着这个时候他们不好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去,好叫他们同意罢了,不难想象,等去了京城,那媒妁之言八成也就到了。
凭良心而言,一位亲王,要什么没有,天生尊贵无比,能为他们福儿做到这一步,委实难得了,贾敏看了夫君一眼就知道他也差不多这样的想法,不禁心里又叹了口气,却依旧是担心他的真心。
“这麒麟自是好的,只是这祥云虽也是好的,却总得是那麒麟蹄下之物,如何能与之相配?”
“夫人说笑了,麒麟神兽,如何是踏了祥云,分明是将之护在身下罢,如此相伴相亲,便是那九天之上的众人,也是欢喜的。”
这是官家都已然知晓了此事不成?话已至此,贾敏也没什么好说了,自家闺女自己知道,说没什么她都是不信的,这位也拉下面子亲自来了一趟又一趟,如今更是表示官家那边皆是同意了的,他们还能如何,本来也只是担心身份地位差距,到头来女儿不幸福罢了,除却这些,眼前这位殿下实乃良配,想到这里,贾敏先是松了口气,不由得便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不发一言的林如海。
林如海没收到夫人的眼神,萧怀泽倒是注意到了,又笑了笑,终是没有再拐弯抹角。
“我心悦福儿已久,还望两位点头。”
林如海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这话,却是说起了开始的话题, “既然王爷诚邀,那下官就叨扰,只是行囊杂乱,许是要给王爷带来不便了。”
萧怀泽依旧一副好脾气,“林大人客气,是本王相邀,自是高兴的,且见林夫人持家有道,上下打点的分明,林家又是有规矩的大家,万万没有杂乱的道理。”
这里一来二去的交锋,咱们的林二姑娘却还不知自己的婚事怕是已经被定了下来,林府来人寻的时候,林若善正带着她与惜春在鼓楼听戏,正听在兴头上,如何都不肯离开,直到听说有位亲王来了,这才匆忙忙拉着惜春回来了。
只是,她毕竟是耽误了些功夫,等她回来的时候,萧怀泽都打算告辞了,林如海与贾敏正带着下人毕恭毕敬地送人。
若水一看到这架势,本想跟惜春偷偷摸摸地绕到后面去假装自己一直都在,就见那个众人眼中的焦点带着一副轻松的笑容走到了自己面前。
好嘛,现在大家都在看我了,还想着低调做人的林二姑娘简直想翻个白眼了。
萧怀泽毫无解救她尴尬局面的打算, “怎么才回来?又在外面疯玩了不成。”
这般亲昵的话让本来就猜到了什么的林府的下人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点什么,见老爷夫人似乎也没有插手的意思,心底的猜测便越发清晰了。
林如海跟贾敏自是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方才算是跟那位定了下来。
但是本来站在若水身后的林若善就不乐意了,虽然是亲王,也没有上来就这般唐突人家姐儿的道理,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林小弟就这样当场站了出来,并且挡在了若水面前。
贾敏吸了一口气,刚想上前说点什么,就见准女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