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越发不高兴, 无论刑夫人所言是否真假, 宝玉这两年却是身子骨差了些, 一时怨起了王夫人管家不严, 下人也没个下人的样子, 一时又寻思着宝玉与黛玉到底缘分差些, 似乎与那姐妹两格外犯冲还是怎么的, 这么一想, 也不愿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了。
毕竟在她看来, 便是林家如今不同往日了,也依旧是比不上荣国府的,黛玉若是与宝玉相衬也还好了,宝玉是她的命根子,经她们一言一语的提醒, 贾母自认是醒悟了一番。
“你既是身上也爽利了, 安哥儿又有他奶娘照顾着,这园子里的事就多上点心,也让你太太歇歇才是。”
放在往日里,贾母自是乐得看王夫人打压王熙凤,只要不破坏了以她为中心的平衡,但此时却也不太愿给她脸面了,刑氏或是不安好心地提起那些事,只是毕竟空穴不开风,就是前些日子袭人一事也叫贾母看得分明,宝玉房里的那些个丫头, 确实是没大没小了些,就是这府上下人的规矩也没个章法,倒是给大了脸了。
王熙凤可顾不上王夫人的咬牙切齿,只管笑这应下, “老祖宗这是看不得我空闲片刻呢,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改明儿安哥儿长大了说她老子娘不疼他索性老祖宗只管跟曾孙解释便是了。”
这便是为何贾母乐意带着王熙凤的原因所在了,有她在场,便是再如何的情形都不会冷场。
见众人都配合地笑开,贾母也顺势笑着啐了她一口, “她如今是越发能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贾敏也笑了, “早听说琏儿得了一个哥儿,就是还在扬州没法子过来,这次倒是来了,又是琐事缠身的,也没备什么好东西,索性你姑父说家里年前得的那套赤金首饰却是合适,只是那手镯脚镯虽是无碍的,颈子上配的却是个金锁,我说外甥跟甥媳生的是个哥儿,戴这金锁却是未免女气了些,他倒好,当天就让人送去把那金锁熔了,重新配了块玉锁,说是这下可不算女气了,险些没把我气出个好歹来,好在成品倒是入得了眼的,否则今日是拿不出手的了。”
说着,便见她身后的丫头捧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礼盒。
平儿见状,也连忙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又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来,只见那礼盒内铺着一层精美的缎子,上面齐整地码了四个赤金浑圆的小镯子,中间躺着同样赤金的项圈,底下坠着金镶的玉锁,上面只仅仅“平安百岁”四字,却是流光溢彩,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赵姨娘看得眼热不已,却知这等好东西到底是轮不上自个儿的,刑夫人也是自得,她如今看得分明,跟王熙凤的关系大有改善,好歹长的是她们大方的脸面,这时候也没了以往的气性。
“当真是好东西,要不怎么说这读书人就是眼光好,这玉配着这金子,竟是丝毫不显俗气的,安哥儿富态,戴上铁定好看。”
王熙凤知道定是林家两个丫头说了什么,贾敏特意寻了这么个场景单独拿出来是给自己长脸呢,心里也是高兴,“劳姑姑姑父记挂,安哥儿还小,我们平日里又是里外忙着的,还当真不曾想到这些,等他长大了,定是要叫他好好孝敬姑奶奶,好歹不能辜负姑姑姑父一番心意。”
贾敏又笑,“福儿说的不假,果然链儿媳妇是个会做人的,母亲你说是也不是?”
贾母自是符合,余光见王夫人脸色越发难看心里又是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半点当家太太的大气都不见,不就是送了点礼物给安哥儿,便就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想怎么从前没发现这个二儿媳妇是这么眼皮子浅的?
毕竟也只是小聚一番,贾敏也算是对贾母失望透顶,众人顶着各自的面具笑着道了别后,贾敏看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荣国府牌匾,心想,这次,怕是彻底离开儿时的家了。
林家刚到京城,圣上体恤林家一路奔波劳碌,特许林如海休息几日再上户部报道,一家人感叹着团聚,很是高兴了一番,这样刚过了几日,林如海也终于去了户部,不想却是来了一个人。
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上门找她娘亲吃茶的时候,若水正在坐后院的檐下看林小弟耍□□,身边围了一圈的大小丫鬟,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腿的,好不自在。
听说贾敏正跟一个打扮奇特的女人在侧厅吃茶,刚巧林小弟的枪法也告了一段落,若水当即让枕河上前给他主子绞帕子,自己则是直奔侧厅。
起初听闻京城的赵媒婆上门求见的时候,贾敏也是愣了半晌,只不过没片刻就明白这是她们这段日子所做有了结果了,便不慌不忙将人请了进来,果然就是来问她家闺女婚配的。
贾敏从来不敢小瞧这些媒婆,殊不知,她们有着最大的关系网,谁家有个未曾婚配的哥儿姐儿,家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性格如何,人品又怎样,她们甚至比哪家人都要来得清楚。而初入京城尚不熟悉各家情况的贾敏,正是需要这个,同时,她也需要通过媒婆,好叫合适的人家知道,她们林侍郎府,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好女儿。
这些媒婆对上官家的公子小姐,向来是不敢乱说的,所贾敏自是不用担心女儿的名声,她也没想通过媒婆就能为黛玉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