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骤然消散,
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冲刷在礁石上,仿佛一道道肆意流淌的水墨。
“嗤——”
大妖轻蔑地笑着,
“沈梵音,你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小子,不过如此。”
终于解决掉碍事的存在,烛阴浑身畅快,转而向封七七走去,
冰冷漆黑的利爪伸向了她,美丽的面容上落下一道轻颤的暗色阴影。
多年来的夙愿即将达成,妖蛟的呼吸急促起来。
然而下一秒,大祭司冷淡而熟悉的嗓音响起——
“烛阴。”
大妖眉头一蹙,正要抬头,
下一秒,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擦着他的心脏贯穿而过。
扑哧——
妖蛟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突然苏醒的女人。
【不.......】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双墨绿的猫瞳深处似乎涌动着冰冷至极的幽蓝。
【这不是八尾猫的幼崽,他是.......】
脑海中的念头刹那闪过,然而求生的本能让烛阴立刻撤出数十米,落在大祭司的身边。
他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惨白。
重伤的大妖捂着胸口,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祭司。
若不是对方刚才突然开口那一声,他现在就已经被贯穿心脏了。
——是他大意了。
烛阴一开始就中了幻术,但是他很轻易地就解开了,原以为是沈泽西学艺不精,结果竟然是对方故意让他降低了这方面的防备。
烛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这小子,处心积虑地.......】
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想逃,而是一开始.......
对方是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杀了他。
褪|去最开始的自负和狂妄之后,烛阴很快就想清了里面的弯弯绕。
顿时,他看向沈泽西的眼神不再轻蔑,而是凝重。
恼怒震惊过后,是心悸的后怕。
二殿下当然这时候也不好过,如此逼真浩大的幻术,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半跪在地上,几乎已然没有了站起的力气。
而方才为了让烛阴相信,他是真的受了一击雷霆,身受重伤。
而这个计策可以说得上是险之又险,
完全是建立在烛阴对他的轻蔑和大意之上,一次不成,就决不能用第二次了。
二殿下大口大口喘息着,努力压下喉头的腥甜。
鲜血浸透了少年无名指的银戒。
封七七昏迷前的话,还有烛阴不经意间的透露,再加上刚才.......
【刚才........】
【刚才如果不是大祭司出声提醒的话......】
——烛阴就死了。
大祭司救了他。
沈泽西紧紧地盯着远处那位自己孺慕的长者,而对方的身边站着差点杀了他的妖蛟。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不知道是同伴,还是简单的利益合作者。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沈泽西都难以接受。
他怔怔地看着大祭司,第一次感到了某种难以言语的陌生。
脑海中某种猜测隐隐成型,可二殿下不愿去深想。
“大.......祭司大人.......?”
少年紧紧地注视着梵音,像是受伤的孩子注视着伤害他的父亲。
梵音知道,对方在期待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
可是沈泽西没有得到这个借口。
风雪轻轻撩起那浅蓝的长发,柔软的雪纱拂过白皙的脸颊,
美丽得不似凡人。
大祭司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像以前一样夸奖道
“泽西,你做得很好,以后注定会超越我的。”
然而这句过后,梵音转而看向他将封七七藏起来的地点,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轻声道,
宛如海风般轻柔的嗓音中,是某种冰冷的残忍。
说罢,他随意挥下衣袖,暴雨中便响起了一阵如镜面般破碎的声音。
被隐藏在幻境中的封七七显现出来。
有一滴雨击破了二殿下的防御,低落在她的眼角,缓缓滑下,宛如一滴水晶般的泪珠。
沈泽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当大祭司亲手打破,那最后一层他为她的保护罩的瞬间。
少年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跟着封七七一起——
被他挖出来了。
“为什么——!!!”
沈泽西第一次如此失态。
他双眼发红,冲上去死死捏住大祭司的肩膀,
可他太了解眼前的这位长者了,正如对方那般了解他一样。
【不.......】
或许他从来都不了解大祭司。
二殿下怔怔地看着对方,那层雪纱之下到底是何等的眼神,他似乎从未看清过。
沈泽西感觉自己这一刻或许会疯,会歇斯底里地质问,或者崩溃。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