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无追”上,有些心不在焉。
一来她无心与这些男儿一争高下,二来林含前日才带兵出征。
林含这一去,身系林家荣辱。
若是之前的猜测没错,如今北狄与犬戎的关系已经极其恶劣,林含大可以继续阿爷的策略,便能逐个击破。
但若是林含失败,那林家便永无翻身之日。
太监一声极细长的号令落下,所有人都纵马疾驰。
林琛雪纵着无追往前跑了几步,忽然只听身侧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皮肤黝黑的少女骑着一匹褐色的马,定定的看着她。
林琛雪微微一怔。
唐听双。
唐听双是林琛雪的好朋友,可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唐听双了。
唐听双上次在宫宴时,差点被皇帝宠幸,今日来的时候特地在皮肤上涂了一层蜡,整个人都变得黑了些。
她甚至还在侧脸,伪造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这幅模样,倒是不会再被皇帝注意了。
林琛雪面无表情和她对视一眼,本来想要直接往前,却看见唐听双清亮的嗓音从耳侧响起:“薛郎君。”
林琛雪没办法,只好勒马停下,转头看她。
唐听双:“那日多谢薛郎君出手相救。”
林琛雪:“举手之劳。”
林琛雪说话时,有刻意压低着声线,嗓音略显低沉,倒是和做女孩时大不一样。
唐听双深深的看着她:“不知郎君能开几钧弓?”
林琛雪:“只有二石。”
她虽然有武功,到底是个女子,拉不开那么重的。
唐听双:“来比比,如何?”
林琛雪侧眸看她,却看见唐听双扬了扬下巴。
林琛雪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之间远处有两只惊慌失措奔跑的小白兔。
参加围猎的宗室,一心想猎狗熊、猎豹子,倒是没人把小小的白兔放在眼中。
唐听双:“我们谁能射中兔子后颈半寸之处,谁的箭法便胜出一筹。”
这非常难,因为远处兔子是跑动的,后颈半寸的目标又太小。
林琛雪听出这是唐听双在有意试探,桃花眼微微眯起,沉默不语。
却看见唐听双拉弓,只听“碰——”一声清脆声响,羽箭便以千钧之力射了出去,射中了兔子,兔子惨叫着倒地,可以看出这一箭十分精湛,劲力十足,几乎是一击毙命。
只可惜,并未射中后颈半寸。
唐听双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林琛雪:“薛郎君,到你了。”
林琛雪将弓拉开,对准了兔子,那只剩下的白兔,大概是因为同类的突然暴毙而惊慌失措,眼中全是惊恐,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些许。
林琛雪是习武之人,眼力极好,但她拉开弓,又缓缓放了下去。
林琛雪微微一笑:“我的箭法很差,若是射出去,之事浪费一只弓箭而已,娘子赢了。”
唐听双愣了愣,刚想说话,却看见眼前这少年郎纵马狂奔了出去。
孟秋骑着一匹小白马,陪在林琛雪身旁。
原是萧徇今日想让林琛雪放开了玩,特地让她跟随在林琛雪身边,清点猎物数量。
孟秋看到这个画面,不由得有些疑惑,问道:“刚才那只兔子,就连我也能射下,你为何不射?丢不丢脸?”
林琛雪哈哈大笑,敷衍道:“因为我看出那位娘子箭法精湛,我可就不便在她面前丢脸了!”
这倒是豁达。孟秋心里这样想。
但是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孟秋很快就否定掉最开始的想法。
林琛雪的箭法之臭,简直无人能出其下。
围猎中最好打的动物是羊,因为羊儿温顺,比起其它动物来又不甚警觉,可那小羊就站在薛七面前,薛七都打不中。
那箭发射出去狠狠地扎在大树上,倒是给羊提了个醒,让它一溜烟的跑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一整天。
这场围猎一共持续三日,不少宗室子弟都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来,前往太监处登记,说笑声回荡在围猎场上方,场面好不热闹。
萧徇懒懒的在营帐中下棋,却看见林琛雪回来了,手上什么都没带。
孟秋走进营帐时,还在嘲笑林琛雪:“薛七今日什么都没打中,明明鹿子就在她面前呢,居然也能射偏!”
林琛雪:“我箭法差,我也没办法。”
营帐中烧着炭火,格外的温暖,林琛雪来到萧徇身边,觉得惬意无比,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林琛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产生了这样怪异的感觉,只是轻松的脱去了外袍,转头看着萧徇,刚想说话。
萧徇将一颗棋子执到盘中,笑了笑道:“我知道,七郎不打猎,是因为舍不得。”
林琛雪想说的话瞬间全部噎进喉咙里,警惕的看着她,白皙的脸微微泛红。
林琛雪重复道:“我是因为箭法太差,才射不准的!”
萧徇没有说话,只是眯起那双狭长的、深邃的凤眼,漆黑的眸中满是笑意。
嘉乾的心,一直十分善良,十多年来,依然如此。
连一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