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八年
苏伟蹲在地垄边儿,嘴里叼着根儿稻草,一身深棕色麻布衣服,手旁放着只水壶,一肚子腹诽。本来以为能出京玩,结果他们家爷又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偏要跑来当农民,也不看看他自己耕过的地,土块一堆堆地摞在一起,能种出东西来都是天下奇谈了。
“苏公公,主子叫你,”傅鼐跑到地垄边儿冲苏伟喊道。
苏伟撇撇嘴,吐掉稻草,拎起水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四阿哥那儿走去。
“快过来,爷都要累死了,你就会捡时候偷懒,”四阿哥抓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脑门的汗。
苏伟站在原地深吸两口气,努力平复纷乱的心绪,他要淡定,要淡定!虽然现在这人腰间扎着麻绳,身上套着棉布马甲,穿着条灰突突的裤子,辫子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但他还是四阿哥,还是未来的雍正爷,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主子,您喝水,”苏伟咧着大白牙凑到四阿哥身边。
四阿哥咕嘟咕嘟地灌下一碗,转头瞪了苏伟一眼“你不许再偷懒了,旁边那一垄你来耕!”
苏伟扁嘴,还没出声抗议,手里就被塞进一把镐头,“有牛不用非用人,你这个暴君……”
毓庆宫
“殿下,喝完茶,歇歇神儿,”小初子端着茶碗走到书桌旁。
太子合上奏折,接过茶碗抿了一口,“去老四府的人回来没有?”
“回来了,”小初子微微缩头,“说是四阿哥在庄子里亲身农耕,一时半会儿不能入宫。”
“农耕?”太子冷笑一声,“亏他想得出来。”
小初子略有不解,“太子何不正式下令召四阿哥进宫来?想四阿哥也没那个胆子,公然违抗太子的命令。”
太子摇着头放下茶碗,“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是老四那个倔脾气,一个闹不好就等于把人往外推了。”
小初子恍然地点点头,太子舒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如今佟佳氏已经和老四闹翻,本殿也不是非拉拢他不可,只要他别把脑筋动到大阿哥那边儿去,就随他逍遥。”
“可,”小初子皱了皱眉,“万一大阿哥要拉拢四阿哥呢。奴才听说,八阿哥的府邸和四阿哥的挨在一起,八阿哥又是在延禧宫长大的,一直为大阿哥之命是从。时间长了,四阿哥会不会也像九阿哥、十阿哥那样?”
太子弯弯嘴角,“亏你能想的这么多。放心,这事儿本殿有数。不过,我倒也真想看看,胤禩那颗八面玲珑的心肝儿碰到老四那又臭又硬的脾气能闹出什么乐子来。”
南庄大院
苏伟撕牙咧嘴地趴在榻子上,四阿哥好笑地歪在另一边儿。
“你还笑!都怪你!”苏伟哭丧着脸,揉着酸疼的腰,“我一辈子都没耕过地,比拎水桶还累,我现在不能动了,你找别人伺候你……”
“好啦,好啦,爷不是也干了一天吗,”四阿哥将一块绿豆糕塞进苏伟嘴里,又给喂了一小杯水,“今晚你不用动,爷伺候你还不行吗?”
苏伟吸吸鼻子,将嘴里的绿豆糕咽下去,“你说的啊,骗人是小狗……”
庄子的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常赉一身风尘地往四阿哥的屋子而来。
“常先生,”张保站在屋子门口向常赉一拱手,常赉略略点头,“我有事禀报,请张公公代为通传。”
张保侧身看了看紧闭的内室门,向常赉微一躬身道,“先生远道而来,若是没有急事儿的话,不如先去休息。贝勒爷累了一天,现在着实不便打扰。”
常赉看了看亮着灯的内室,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张保和李英,微微思索了片刻道,“那请张公公代为传话,常赉明早再来给主子请安。”
“先生放心,”张保点头应道,常赉躬身退出内院。
屋内,苏伟趴在木桶边儿,一脸闲适,“用点儿劲啊,像没吃饭一样。”
四阿哥一巴掌拍在苏伟背上,“你个胆大包天的,爷给你擦背多大的殊荣啊,还挑三拣四的。”
“你说你伺候我的,”苏伟扬扬脖子,“伺候就得伺候好了,爷是皇阿哥,做事儿得尽善尽美。”
“一肚子歪理,”四阿哥把布巾搭在桶边儿,低头解自己的衣带。
“你干嘛?”苏伟往后靠靠。
四阿哥微微一笑,脱下布衫,一腿迈进木桶,“爷伺候你大半天了,也该换换了。”
“这,这水都脏了。”苏伟手忙脚乱地站起身。
“爷不嫌弃,”四阿哥拨开苏伟的胳膊,坐进了木桶。
“那我,我出去了——”苏伟转身要往外爬,却被四阿哥一把拉进怀里,“不准出去,咱们一起洗。”
“我,我不和你一起洗……”
空旷的宅院里,苏公公哀怨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起伏的水声中,沉沉的夜色在月光的抚慰下愈发暧昧了。
苏伟躺在床上时腰更疼了,全身上下酸疼麻软占了个遍儿,在异常不满地哼唧两声后,被四阿哥安抚地拍了拍。
门外传来张保的问安声,四阿哥坐起身,披了件袍子走出了卧室,顷刻后,外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切,苏伟扁扁嘴,费劲地翻了个身,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