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招“响遏行云”,铮铮剑气堪比泰山之压,偕着凌厉至极的劲力拨开粘着的二人,反手一滑,斜刺入桑哲左臂!
“慢着!”
就在剑尖要刺破袖袍之时,身后沈雁回急喝一声,江朝欢当即截断内力,遏住剑势。
只是,随他抽身提剑,桑哲袍袖亦猛然鼓荡,挨上锋锐剑刃时即破开一个小洞。只见桑哲暗绿双瞳一闪,无数幽蓝小虫自豁口爬上剑尖,随江朝欢提起剑身,攀着而上,转瞬间粘附住了长剑。
幽蓝自下而上,如水波逆流般涌出奥妙的曲线,顷刻便包裹了剑刃,又朝剑柄流动。
早听岳织罗讲过的江朝欢知道这是拜火教秘术巨灵,当日大耗顾云天内力、使他后面难抗大傩十二仪的缘由,亦是任瑶岸身故之元凶。
他一念间已运足内力,双手握紧剑柄,无形真气倾压而下,止住巨灵上爬。
以真气充盈周身,隔绝幽蓝不得靠近,似是抵挡巨灵的唯一办法,这也是当日顾云天所用招数。不过,此刻他除护体内力外,还贯注真气于长剑,不再避退,而是捻动剑身,直取桑哲颈窝。
剑刃裹满巨灵,散出幽蓝光晕,不仅再难上升半分,却反而随着真气压制缓缓蜕下,片刻剑刃又露出一截精钢本色。
然而,江朝欢需分出大半内力阻巨灵爬升,出剑自然势缓,一来一往间,碰不到桑哲分毫,反而累及自身。僵持之下,他剑招渐渐吃力,幽蓝又趁势流到剑柄之缘。
黄沙与巨灵一道被内力隔绝,在一片昏暗中泛起幽光,也映着他右腕上桃花淡淡--强运真气又引折红英发作,他双腕微颤,渐感不支,甚至心脏重重泛起麻痹。
突然,他只觉涌泉穴一暖,一股强劲内力倏忽注入他体内,是沈雁回相助。这股内力绵长纯湛至极,霎时把他周身经脉强化数倍,心悸亦随之而止。
从赶到此处,二人一直未得机会交谈,甚至未曾目光相接。但此刻,虽仍看不到身后沈雁回神色,他却相信沈雁回已明白了他的意图。只见他微一点头,手腕一翻,所执长剑遽然寒光闪逝,巨灵炸开,散成无数幽蓝光点,直冲沈雁回聚拢!
巨灵飞散,他趁这一瞬的空隙揉身而起,刺出锋芒无匹的一剑。
剑身极快抖动之下,击起呜咽般的风声,寒光冷冽,剑气长鸣,势不可挡!
只见剑芒倒映中,桑哲瞳孔缩紧,倾尽全力拧身而退,堪堪避开这一击。却不料江朝欢半途变招,就虚为实,剑气恶灵般紧紧不放,剑刃却绕体而过,笼住他身后两寸。
有形之剑与无形之气竟能同招异势、生生分离,沈雁回与桑哲均是不敢置信!
此刻摆在桑哲面前的是两难选择:若接下虚招,必被剑气所伤;但若避虚就实、后退躲过真气,则会被锋刃划过肩侧。
只见这电光石火一刻,桑哲身形巍然,硬接下了这道强劲剑气,面色登时一变,血色顿失。
而与此同时,被沈雁回引去的巨灵又重新散开,一大半冲向江朝欢执剑之手。
本又要陷入胶着的局势却随桑哲一声清啸终结。沙尘漫天搅动,桑哲振袖抽身,巨灵如闻召令般随之回转,在其身前筑下一道幽蓝墙壁。
江、沈二人运力防备,却并不追赶,任凭巨灵随着桑哲身影消失在黄沙之中,凝成一点。
才经恶战的大漠重归平静,风沙渐息,恍若向来如此安宁。沈雁回理理衣袖,抬眼间与江朝欢目光相触,随即点了点他那柄被巨灵附过的长剑,悠然叹道:“总不知你是太相信我了,还是太过自信……”
“沈师叔不是一样吗?”江朝欢拿出水囊,认真清洗着长剑双刃,淡淡道:“教主都讨不到便宜的对手,沈师叔却敢孤身迎战。看来这边情势不太如愿。”
沈雁回默然片刻,脸色暗了下去。
“我想抢来嵇无风,与拜火教换取疗愈音伤之术。”
只这一句话,江朝欢便明白了他的谋算。
顾云天伤势突然恶化,时不我待,赶去拜火教再寻疗愈术只怕为时已晚,更何况远来闯入豢养无数杀手的西域魔教,胜算廖廖。
但嵇无风既然是拜火教花费很大代价要弄去的人,就定有价值。若他能在路上将其劫走,作为筹码,与拜火教谈一笔交易,便能多了一分拿到疗愈术的希望。
沈雁回甘冒奇险,就是想赌上一把。但却不料神官桑哲蛰伏暗处,亲自护送嵇无风。他不能杀桑哲,就处处掣肘;桑哲碍于教规,倒也不愿立刻取他性命。于是二人纠缠良久,直到沈雁回猜到自己会落入下风,放出求援信号。
江朝欢赶来后,桑哲以一敌二,瞬间陷入劣势。如何破开战局还是次要,江朝欢知道桑哲早晚必定使出保命绝招,故刺其袖袍,引他更早放出巨灵对战。
而他以一虚一实、形意分离之招试探,就是为了探求一个问题:巨灵到底有没有解药?
当此情形下,桑哲若后退就会被有形剑刃刺中,但若不动则会被无形剑气所伤。
按照常理,蓄满内力的剑气迎面冲撞,所受内伤定然不轻,正常人应该会选择退后以避,宁被剑刃划过,反正伤处又不是要害。
但桑哲反其道而行之,硬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