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晚虽然得了赵老夫人的话定下了心来,但老夫人却还附加了条件,说得要看她那时的身体状况才决定给不给她离开,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阿晚自然不敢出任何纰漏,每日里都很认真地吃药,吃饭,按时定点精神饱满地去给老夫人请安,顺便再小心地熟悉着国公府上的众人,看现在这些人的性情行事和前世有何不同。
她前世十四岁之后就已经跟着母亲云氏学习管家,对国公府上下,里外的管家仆妇,甚至外面一些产业的管事都还是了解一些的。
她知道,有时候完全不记得不一定可怕,反而是似是而非的记忆误导才是最可怕的。
这之后赵媛又来寻她说过几次话,其实赵媛很会看人脸色,也很会说话,她哄起人来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和她亲近,不过阿晚现在对她防备很深,“疑心生暗鬼”,便就从她满是关心体贴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弯弯绕出来。
例如赵媛跟她说,“晚妹妹,还好平日里你很少跟人出去玩,也从不参加什么宴会,你知道大哥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这京中不少贵女都对大哥仰慕得很,甚至连宫里的端慧公主都对大哥情根深种,还有南安侯府原家的大姑娘,原本和大哥还是有婚约的,因为晚妹妹你是大哥的未婚妻,她们不少人都对晚妹妹你有很深的敌意,上次你不过就是去天源寺上了个香,回来之后就昏迷了数日,病成了那样,也难怪平日大哥都拘着你不让你出门的。你回家之后若是闷了就派人过来跟我说,我便去顾家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自个儿随意出门了。”
这话信息很丰富,她告诉了阿晚几件事,一是赵恩铤平日里拘着她不让她出门,二是赵媛也在恐吓她希望她不要出门,三是她在暗示自己这次病倒是人为而不是意外。
“端慧公主?”阿晚面上做出惊讶又惶恐的表情,道,“她,她如何会喜欢表哥,姐姐你又如何知道?若是陛下强行赐婚......”
赵媛伸手安抚地拍了拍阿晚,道:“端慧公主是圣上的妹妹,骄横跋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摆在脸上,她喜欢大哥一事并不是什么秘事,京中许多人都知道。不过晚妹妹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和大哥已经定亲,就算是天家也不能强行赐婚的,只是那些贵女心思多,手段狠,就怕有人动了歹心,若是妹妹有个什么万一,自然大哥身边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但妹妹你只要平日里都是呆在家中,那些人就算想算计你也算计不到,所以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阿晚怎能不“担心”?她“担心”得脸都“白”了。
那之后赵媛再来寻阿晚的时候就发现阿晚的状态很不对,在老太太面前倒还好,私底下她见她之时却都是神情抑郁,神思恍惚,越发地病弱了,对她也冷淡下来,每次她过去云意居之时她便不是在“小憩”就是在发呆或抄书,赵媛以为是自己那些话奏效了,之后倒是也来得少了。
在赵媛眼里,顾晚不过就是个被娇宠过度,心思很浅的小丫头,又善良易欺,并没想过她会跟自己耍什么心眼。
阿晚:......顾晚,你披着跟我一样的皮囊,到底是怎么活得如此窝囊的?
***
阿晚懒得再理会赵媛,一来她将自己能从她那里得来的信息已摸得七七八八,二来她也是真的很忙。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而且还是不打算再回来的,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清点自己的财物家当,收拾箱笼,要带走的,和要留下的都收拾了一遍,也在从“顾晚”的物品中慢慢研读着她过去的生活。
她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曹嬷嬷是顾家的人,自“顾晚”幼时就服侍她的,而两个大丫鬟,绿枝和秋红,却都是国公府拨给“顾晚”的人,这两人前世也是跟在赵云晚身边的,阿晚跟绿枝打探过,原先“顾晚”身边还有一个大丫鬟倒是顾家的人,不过年纪大了已经出府嫁人了。
曹嬷嬷管着她屋里的大小事,但她的私己财物却都是绿枝和秋红管着的,阿晚找了两人要了自己库房和银箱的钥匙,又让两人把这些年来自己的账本和库房册录都拿了来给她。
她原本以为“顾晚”不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没有了母亲云氏和继父定国公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库房里的珠宝财物很可能会比前世的赵云晚逊色很多,但当她打开“顾晚”的各色箱笼和首饰箱子之后,却是真真吓了一跳。
前世的时候她已经有很多好东西,却没想到“顾晚”的首饰珠宝比她前世还要多,或者说,多很多,堪称惊人了。
好在她向来心细,前世的时候所有贵重的东西出处都在库房录册上有详细的记录,而她翻了“顾晚”的账册和库房册录,就发现这个习惯“顾晚”也是有的,所以她也不必再寻绿枝或秋红去试探,只拿了库房录册一一对过,便也就将那些珠宝首饰的来龙去脉都查核清楚了。
不过不查核则罢,结果一查核,阿晚简直又是一头的冷汗。
那些珠宝,一笔笔的,凡是眼生的,除了一些是母亲赵氏送的,外祖母赏赐的,绝大多数都是她的继兄赵恩铤所送。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且有许多好像还是异域番邦的宫廷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