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将军派出了身边的亲兵,临走前叮嘱道:“看看那王世子的成色。”
亲兵领命来至营地外,无需守门士卒指出,便已是瞧见了营地外间树下站着的一人一马,少年郎身着粗布麻衣,并不起眼,牵着的马也不是什么良驹,只是当他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一笑时,亲兵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词——君子之风。
既不失少年朝气,又兼具温润君子之风,亲兵对陈修洁的第一印象甚好。
“可是王世子当面?”亲兵客气道。
陈修洁摇了摇头,温声道:“在下王瓒。”却是不提什么世子不世子的。
亲兵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将军知道王公子来了,特命我请公子前去一见。”
陈修洁知道待会还有一关要过,将坐骑留给看门的士卒,劳驾他们找个地方安置,便随亲兵入了军营。
入目所见颇是冷硬森严,士卒军容整肃,便是见了陌生人到来也目不斜视,郑家舅舅给外甥选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混日子的地方。
亲兵领着陈修洁往黎澄的军帐而去,黎澄这会儿恰好有空,亲兵进去通禀一声,黎澄便笑着问道:“如何?”
亲兵恭敬道:“瞧着与郑侍郎有些像。”
他口中的郑侍郎指的是平远侯夫人郑氏的兄长,也即如今郑氏的嫡长子,任户部右侍郎,与黎澄关系不错。
黎澄挑眉略显诧异:“外甥像舅,倒也不稀奇,请进来吧。”
亲兵道一声是,转头便去请陈修洁了,不一会儿就将人领了进来。
陈修洁掀帘而入的刹那,黎澄当即就笑了出来:“还真是像。”
陈修洁不解他笑什么,恭敬见了礼,以长辈待之,又主动问道:“不知将军方才说小子像谁?”
黎澄四十上下,今日着的是常服,脊背挺直,身体板正,笑起来时显得很是和气,也不瞒着他,道:“像你舅舅。”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要是不知道的人见了你,恐怕要以为你姓郑不姓王呢。”
陈修洁从他这话中品出一点别的意味,这位黎将军好像和他爹或者他祖父关系不好啊,以黎澄的年岁来看,应该是平远侯。
他弯起嘴角,显露出一点少年气:“我娘也说我长得像舅舅。”
黎澄仍是一笑,笑罢又问:“你想从军?”
陈修洁便收了笑,一脸坚定:“是,将军,小子想从军。”
黎澄点了点被他放在桌子上拆开的信件,笑道:“虽有郑兄为你说情,但本将军这儿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卫良,带王世子去校场练练手。”
陈修洁把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咽了回去,朝黎澄拱了拱手,随之前带他来的亲兵卫良退出帐外。
校场上从来不缺士卒,卫良带了陈修洁来此,立时引来了不少目光。
卫良笑着与几人打了声招呼,又道:“将军让我带他来练练手。”没点出陈修洁的身份。
顿时就有不少打量的目光落在陈修洁身上,似乎在评估他的实力,有人打量过后嫌弃道:“细皮嫩肉的,是从京都来的吧,小公子,来军营凑什么热闹?”
原身是侯府世子,就算自小习武,又能指望他的外表看起来多英武。
校场上嬉笑的嬉笑,挑剔的挑剔,有些目光更是饱含轻视,卫良含笑不语,只看陈修洁怎么处理。
陈修洁倒也不生气,多活了两辈子,他不敢说自己有多大本事,至少养气功夫足得很,不就是被人看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喜欢?打回去就是了。
他挑了一个眼中轻视意味最足的人,貌似谦恭的一礼道:“这位怎么称呼?”
四下议论声一静,眼中却充满了看热闹的火热。
——嗨呀,这小子够胆大!
那人被挑中,不觉得是因为他先瞧不上人家,反而觉得自己被看轻了,面色一黑,语气不善道:“老子马大胜,怎么,你小子不服气?”
陈修洁摇了摇头,道:“在下初来乍到,哪来什么服气不服气的说道,只是黎将军有令,让在下来校场练练手,在下看马百夫长就很合适,不知马百夫长可愿成全?”
他自然认得马大胜的衣着,赵国五人为伍,二十人为什,百人为百夫长,马大胜便是一位百夫长,这样的人物,陈修洁不会看轻,也并不是真的因为他的轻视而恼怒,只是他初来乍到,总需一战,选谁都一样。
他说话文绉绉又有礼,落在马大胜耳中却不是那个滋味了,只觉得这京都来的小子字字阴阳怪气,顿时露出一个狞笑:“行!你想练手,老子成全你!”
既是练手,动不动兵刃都无妨,看马大胜的神色,像是恼得很,巴不得下一刻就动手,周围飞快让出一片空地,马大胜摆出架势,给了陈修洁几瞬反应的时间,下一刻就直接扑了过来。
他没有正经学过武,一招一式基本都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动作简单利落绝不显累赘,能一招制敌绝不用第二式。
陈修洁心中叫了声好,这是一个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兵,从动手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动作都在述说着这个事实。
陈修洁很快投入状态,他内力不在,又少与人厮杀,展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