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允或不允,只笑道:“已口称弟子,为何还唤仙师?”
陈修洁立刻跪下,恭敬三叩首:“弟子拜见师父!”
“好!”
自心真人抚掌放声大笑。
……
仙师现身夜宴收平远侯世子为徒的消息传得比陈修洁的马儿还快,等他得广盛帝允许提前离席回府,郑氏已在门外等他。
陈修洁翻身下马,不等他行礼,郑氏飞扑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语声哽咽:“我儿!”
陈修洁心中微叹,只怕没有哪个母亲愿意与自己子女分别吧。
他心中有愧,但他到底不是原本的王瓒,无法一直陪伴在郑氏身边。
等郑氏情绪稍稍平复,陈修洁搀着她进府,一边低低劝慰道:“儿子问过师父了,少则五六载,多则十数载,儿子便可下山,师门不禁弟子回家的。”
五六载难道就不久吗?!
郑氏却不曾说出口,只艰涩道:“拜得仙长为师,这是好事。”
她并不愿意因为自己而阻了儿子的大好前程,一路走到自己院子里,郑氏终于调整好心情,一些话能说出口了:“我儿不可久留,免使仙长不快。”
这是唯有亲生母亲才能说出口的话。
郑氏说着便要让嬷嬷去给儿子收拾行囊,“母亲过得好好的,没有需要你挂心的地方,你跟仙长去了仙山,莫要思念母亲,也不要想着快些学成下山,一心一意跟着仙长学法才是正经。”
她又絮絮叮嘱了许多事情,见儿子伏在身前认真听着,眼眶一热,险些有泪珠滚落下来,她抬了抬下巴,把泪水逼回去,执着儿子的手问道:“瓒儿,你可都记住了?”
陈修洁认真点头:“母亲,孩儿都记住了。”
闻这一语,郑氏终于忍不住落泪。
虽明知不大可能,陈修洁依旧问道:“母亲,师父说允许孩儿带您同往仙山,您可想随孩儿同去?”
郑氏温柔地望着儿子,轻轻摇头:“瓒儿,仙凡有别,再者,母亲也为人子女啊。”
父母年岁渐高,她不知还能尽孝几载,怎敢轻离,劳父母挂心。
陈修洁沉吟一下,道:“仙山之中应该有调养凡人身体的灵药,孩儿会为您和外公外婆寻来。”
“好孩子,”郑氏如幼时一般夸赞他,却是摇头:“以你自家修行为主,生老病死,乃人一生必经之事,无需强求。”
说到此,郑氏顿了一顿,犹豫道:“瓒儿,你对你父可是有怨?”方才都不曾听他提起生父。
陈修洁毫不避讳地点头,因他知道郑氏对平远侯早无情谊,更无好感。
郑氏忧心道:“你为人子,如此有伤名声……”为子不孝,易招非议。
陈修洁一笑,道:“今夜在殿外,师父曾言我父子缘浅薄。”
这句话可以解读出很多含义,在他已是板上钉钉的仙人弟子后,这句话解读出来最多的意思就是平远侯与他父子情分浅薄,为何会如此?总不能是仙人弟子不孝,那就只能是平远侯为父不慈,而且,这本就是事实真相,一查便知。
在封建时代,父与子的确是前者占据优势,但也偶有例外,比如此时。
陈修洁请自心真人演这一出戏,真正想说的不过就是这一句话,有此一言在,平远侯的心情必然大起大落,日后他能沾到陈修洁光的程度大大消减。
与郑氏这个情谊深厚的生母相比,更是大大不如,他会万分后悔自己为何不认真对待嫡长子,至于从未提及的老夫人,她更是几乎半点光都沾不到。
郑氏越风光,陈修洁越得意,这二人便会越后悔,悔不当初。
此时的郑氏自然想不到这会是儿子的手笔,她只是冷冷道:“仙长慧眼如炬,不曾冤枉了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有丫鬟来通禀道:“侯爷来了。”
从许多年前开始,平远侯再想进正院便需人先通禀了,郑氏要是不允,平远侯便进不来。
郑氏自然不想见他,她与儿子相处的时间一刻比一刻少,哪里还有闲情去应付他。
“不见!”她斩钉截铁道。
陈修洁担心平远侯不甘,补充一句:“就说我正和母亲说话。”潜台词没空见他。
正院外,平远侯的确想硬闯,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他早对连他都不能随意进出的正院不爽了,此刻迫切想与儿子培养感情,让他莫要对他这个父亲心存芥蒂,当下不顾丫鬟阻拦便想往院中去。
丫鬟见状连忙道:“世子说他正和夫人说话!”
平远侯顿时僵住,脸上青白交加,又气又怒,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儿子的话他不得不顾忌三分。
“哼!”平远侯甩袖离去,他到底不敢硬闯,恶了郑氏事小,恶了这个和家里越发不亲近的仙人儿子事大。
房中,母子二人并未被平远侯影响到,陈修洁伏在母亲膝上,试探着问起和离之事。
他再三思量,还是觉得郑氏和离了最好,这样二人分开,更方便他对郑氏好,也能让人更直观的比较父母在他心里的区别。
他有此想法,不止是为郑氏考虑,也是为了原身,原身对父亲和祖母心存恨意,但起源却是对父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