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有圣旨降,道是平远侯与夫人郑氏因性情不合而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旨意一降,任平远侯再不甘也无任何办法,他昨晚倒是想闯郑氏的正院和郑氏分说,结果被郑家留下的护卫给挡在了外面,他气得破口大骂,郑氏也不惯着他,直接让嬷嬷出来给护卫传话——说外面太过聒噪,夫人不喜,让他们把那聒噪之人的嘴给堵上。
平远侯又惊又怒,指着嬷嬷还要再骂,嬷嬷对他早有怨气,知道他和自家姑娘和离在即,哪里还会怕他,大手一挥就让护卫快些动手。
看他们要来真的,平远侯哪里还敢留,赶忙跑了,嬷嬷冷笑着让护卫停下。
老夫人是府中最后一个知道和离消息的,被人扶起时还颇为茫然,待消化了事情,又抱怨道:“怎么就和离了?她哪里配,该休妻才对。”
她还有些欢喜,毕竟这个儿媳她一向不喜,总想着给儿子找个和她亲近的媳妇,转头跟面色僵硬难看的儿子保证道:“儿啊,为娘回头一定给你挑一个好的。”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一旁的郑氏,“一定比前头的好。”
说完,她拍了拍扶着她的丫鬟的手,“走,回头把京都没嫁人的闺女名册给我找过来,我得好好寻摸寻摸好的闺女给我儿子。”
平远侯看看一旁已经在吩咐下人收拾东西的前妻,又望了望老娘透着喜气的背影,十多年来头回觉得婆媳矛盾不可饶恕。
要不是娘实在不喜欢郑氏,他们也不一定会闹成这样吧。
只是木已成舟,又能怎么样呢。
平远侯向前几步想与郑氏说句话,只是他才一动,嬷嬷丫鬟护卫顿时将郑氏团团围在中间,她被簇拥着离开,根本没有注意到平远侯。
许是这些年被郑氏忽视久了,平远侯连尴尬的情绪都懒得有了,扭头注意到陈修洁还留在原地,顿时不知该做什么脸色。
他并不知道郑氏和离这件事是陈修洁撺掇的,他还没本事探听到郑氏院子里的事情,只是对这个从前无能平庸现在叛逆不孝的儿子本能不喜,又因他现在成了仙人徒弟心有顾忌,可要让他讨好自己儿子——他拉不下脸。
不等他说话,陈修洁恭敬行了一礼:“儿子明日就会离开,父亲日后可续继妻生嫡子,儿子不会在意。”
平远侯面色微变,嫡庶有别,赵国有一条规定就是庶出子不可继承爵位,又有规定妾室不得扶正,陈修洁这一走,平远侯府爵位无人可承,他本还苦恼郑氏恐不愿意和他再生嫡子,和离后还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这话不好对外人道。
他被说中心思,面上却义正言辞:“长辈之事,你岂可妄言。”
陈修洁不置可否,淡淡一笑,维持行礼的姿势不变:“父亲珍重。”
原身对父亲有怨,但始终也是将他当做父亲的。
他直起身,从容转身离去,平远侯愣住,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似乎是长子回来后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他对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平庸木讷的时候,如今才发现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青年,坚毅而不失君子温雅,优秀到连仙人都为之垂青。
他呆呆望着长子离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似乎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
平远侯世子被仙人收徒的热度还没降下,如今又传出圣旨令平远侯夫妻和离,整个京都如炸开锅一般,沸腾不止,尤其圣旨降下不到半个时辰,平远侯府中门大开,一抬抬嫁妆从里面搬出来,京都哗然。
这明摆着是早有准备。
有人说是郑家人进宫求的圣旨,阴谋化说是郑家想独占仙人弟子的好处,也有人说平远侯和夫人感情冷淡,早就有和离之意……
说什么的都有,但都阻止不了郑氏的嫁妆流水一样从平远侯府抬出来,让围观群众再见识了一遍多年前郑氏出嫁时的十里红妆。
“都说郑夫人和娘家亲厚,这是真亲厚啊。”
“平远侯府不知道该悔成什么样子,多好的媳妇啊。”
“……”
不是没人想说闲话,只是人人都知道平远侯世子不日将随仙人前去修仙,郑氏是他的母亲,平远侯也是他的父亲,生父生母,何等大恩,当了仙人也不会忘,如何敢说他们的闲话。
再者和离旨意可是从皇宫出来的。
圣旨降下一个时辰,郑氏在儿子的陪同下走出府门,成群仆婢簇拥,十数精壮护卫环绕,雍容华贵,容光焕发,让围观众人立刻为之一静。
郑夫人这可真是……众人突然很想看看平远侯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平远侯此时怎么可能出来,来的是郑家人,一队豪华车队从转角而来,打头的是郑家长房和二房的儿子,风华正茂的青年郎君翻身下马,毕恭毕敬见礼:“侄儿特来迎接姑母归家!”
郑氏眼中隐有泪光闪烁,俯身搀起他们:“快起来吧。”
郑家两位郎君起身,又朝一旁的陈修洁行了个平辈礼:“表弟。”
陈修洁如往常一般还礼,此处人多,不方便多言,郑家郎君忙请郑氏登车,这马车奢华还在其次,关键上其上醒目的郑氏族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此后,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