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也看不到玉树琼枝作烟萝。只有满地的荒芜破败,如同早已死去的巨兽所残留的骨殖。
在死寂中,响起的只有林长风一人的脚步。
而后,他听到了第二人的呼吸。
林长风停下脚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扇门。
他在门后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尽管微弱无比,尽管痛苦不堪,也是一个活人。
林长风伸手推开门,见到了垂死的少年。
他的胸腔被整个打开了,腹部更是完全被撕成了两半,在翻卷的肌肉下,可以看到裸露的脏器,随着每一下呼吸而痛苦不堪地颤动着。他大抵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林长风能清楚看到死气在他的脏腑之中翻涌,像是某种黑色的手,攫取着这个濒死之人最后一丝生机。
见到他来,少年浑浊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光彩。
“救……救我……”
他茫然地开口,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似的,声音低得如同呓语。
林长风怔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握住少年的手,这才发觉自己在颤抖。
“没事。”他轻声安慰着这个几乎失去意识的孩子,“我会救你……别怕,我来想办法,我在这,我一定会救你……”
连林长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如何的颠三倒四,句不成句。
少年却像被这虚无的安抚宽慰到了一样,微微弯起眼来。
林长风竭尽全力去救了。
然而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回天乏术。
少年的伤势实在太重,又被死魔折磨了太久,他的脏器大半都已经在死气中衰竭了,无论林长风如何努力,他也无法让已经死了的东西活过来。
少年也知道这一点,精神稍好一些后,他便也劝林长风别管他,快些逃走。
“我知道,我已经没救了。”少年对他说,“只是我还有个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记不住事,我怕他过的不好,等你出去以后,能不能帮我看看他?他在江南道一所名叫的江云观的道观里,那个道观很偏远,很少有人去……你帮我、帮我看看他。”
他喘着气,张大了无神的眼睛,慢慢说了下去。
“师父……爷爷他太老了,经不起刺激……你同他说,裴靖闯荡江湖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漂亮大小姐,上门做人家的倒插门女婿去了……我给他丢人了,不好意思见他……以后有机会……有机会我再去看他……”
“好。”
林长风只能应着,他握住少年的手,回春诀的灵力源源不绝输送过去,却都是杯水车薪。
“我应该听师父的话……”少年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爷爷说得对……外面厉害的人多了去了……我那点本事算什么……要是早点听他的话……就好了……”
他的声音慢慢微弱下去,气息也一点一点断绝。
林长风抱着死去的少年,许久都无法言语。
从少年的只言片语之间,他几乎能想象到,那是怎样一个故事。
一个刚告辞了师门的散修少年,迫不及待地投身到这片广袤的天地之中。他梦想着万众敬仰,梦想着功成名就,梦想着一切少年人会梦想的东西。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总是天不怕地不怕,总以为自己的本事天下第一,总想做个大事来证明自己,争取一朝闻名天下知。
他闯进这天地之间,还以为自己是闯进了自己的梦里。
最终,他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在了这座行宫之中,只有林长风这样一个陌路人,见证了他的末路。
林长风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少年的身上,挡住了那些不堪而又狰狞的伤口。
他理了理少年的鬓发和衣冠,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少年人荒唐轻狂的梦,就算无法实现,也不该落得这样凄惨的收稍。
他可以变得庸碌,也可以变得沉稳,可以圆滑世故,也可以愤世嫉俗,可以继续在外面闯荡,也可以选择回到家乡将外面的一切抛之脑后,老了以后拿来下酒……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在这样一个年纪,以这样一种凄惨的方式死去。
这不是一个教训。
这是蛮不讲理的暴行。
他沉默着坐了很久,直到第一道晨光穿透了破损的墙面,落在他的脸上。
阴影微微躁动起来,原是死魔醒了过来,开始寻找林长风。她慢慢吞吞地从长廊的那一端走过来,她的神情有些困倦,似乎还没有睡醒,小孩子一样握着拳头揉眼睛。她的脚步很慢,等看到了他,才稍稍加快了两步,牵住他的衣袖。
“来和我玩。”她看着他,“你答应过。”
她牵着他的衣袖就要往外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