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和谈秋音都没有离开,因为风雨太大了,只能暂时留在锦儿的院子里。
金敬一是一肚皮的火气,可是太夫人是他的母亲,他能对母亲发作吗?而谈秋音有喜在身,当然也不能向她发作。
最后一个就是锦儿,可是看看她瘦到尖尖的下巴,再想到她刚刚晕死过去,大夫说她的身体亏损的厉害:他舍得向锦儿发作吗?
谁也不能发作,金敬一就只能把一肚皮的火气自己消化了;把母亲安顿好,又去瞧了瞧谈秋音——这次谈秋音没有留他,巴不得他早点离开,所以他很快又回到锦儿的房里。
锦儿也只清静了小小一会儿,看到金敬一进来她只能坐起来:“我没有事儿,你去照顾太夫人和谈夫人吧。”
金敬一无奈的看着锦儿:“你们三个人第一次想法一致呢,都让我去照顾另外两个人,你说是不是很奇妙?”
锦儿听到后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赶金敬一的话;不管怎么说把莲香给金敬一为姨娘,都不算是好事儿。
莲香不是个好人啊,但是她又不能告诉金敬一;当然,她不会让莲香一直得意下去,但是眼下她也只能如此做。
金敬一看着锦儿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母亲和秋音根本连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你们在想些什么啊,我是真得不明白。”
锦儿能说什么呢,只能装傻。
金敬一伸手拭了拭锦儿的额头,又伸出手握住锦儿手:“不要动,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暖和的;你不知道你晕死过去时,我抱住你的时候,你就和块冰一样。”
“我当时真得吓坏了。”他捧着锦儿手,把额头放在上面合上眼睛,不想让锦儿看到他眼中的泪光,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动不动就流泪呢?
可是,他真得是被吓坏了:“我以为,你这次要永远的离开我,这次我除了死之外再也不能找到你了。可是,我还没有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他的声音有点颤动:“锦儿,答应我不会再离开,好不好?”他的声音有了祈求,这是锦儿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她咬咬唇看着金敬一的头,再重重的咬自己一下后才哑着声音道:“人不能太贪心,你已经有了谈夫人。”
金敬一猛得抬头,他不明白为什么锦儿要在此时提起谈秋音来,但是锦儿的话让他无法再沉浸到会失去锦儿的恐惧当中去。
也无法让他再对锦儿深情的诉说他的心声,因为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谈秋音。
锦儿平静的看着金敬一,没有回避金敬一的目光。
金敬一的目光里有三分被看穿的狼狈,还有三分被看穿的恼怒,但是那四分全是受伤:因为锦儿的拒绝而受伤。
“我沐锦儿就算从前有恨有怨,如今对你是无恨也无怨了,真得。”锦儿看着他心里也微微的微痛,她其实并不想伤害金敬一:“也不会怪你对谈夫人有情。”
“人之常情嘛。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日子,给我应有的名份,让我伴着儿女长大,其它的一切我都不要。我会为你和谈夫人在佛前求一生一世的幸福。”
金敬一忽然丢下了锦儿手,如同被刀刺到般跳起来:“我不要你去求佛,我和她都不要!”他感觉自己胸口都要胀破了,但是看到锦儿有些受惊的眼睛,怒气就像来的时候那样快的消失了。
“我,我——”他挠了一把头发:“我去看看药熬好没有。”他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得不懂吗,还是真得不肯相信?”
锦儿迎着他的目光,有那一霎间她要避开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避,否则接下来事情就会不在她的控制之下:“人,不可以太过贪心。”
“不说其它,就说你想让我和谈夫人平和相处——你是人我也是人,就算有男女之别我也是人,如果我让你和另外一个男人平和相处,一起伴在我的身边,你能接受吗?”
金敬一的脸色大变,想不到在锦儿的嘴里听到如此惊人的,大逆不道的话:因为夫为妇之天,妇人原本就应该恭顺男人的。
可是,这几句话他偏还是听到了,听进去了,还真得有几分明悟:和圣人之道虽然不同,但是却真得让他生出几分了然来。
锦儿忽然摇头:“我这里是在说些什么!不,和那个没有关系,我回来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有一双儿女,并不想打扰你和谈夫人的生活。”
“我的心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懂了吗?”她看着金敬一,希望可以让他放弃,不要再继续对自己好下去。
金敬一闻言深深的看看锦儿,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开,但是脚步却并不沉重:就仿佛每一次锦儿和他的对峙,不管锦儿如何做,他最终都会默默的接受,不会责难锦儿一句。
锦儿看着晃动的帘子,忽然感觉身上的力气消失了,身子软软的滑倒在床上:她感觉事情和她原本想得相差太远,比起她想像中还要艰难太多太多。
因为很多事情和她原本认为的不同,比如金敬一这个人。
她陷入烦恼之中,却没有发现她已经忘了窗外的风雨,那个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