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笛并没有马上劝说谈秋音,因为她很清楚谈秋音为什么如此的暴怒失态,完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不只是因为谈秋音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从来没有被人折辱过;最为重要的是,谈秋音没有化解之法:沐锦儿并没有费什么心机,也没有暗地里布置什么,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要求来。
谈秋音如果可以置之不理,或者说有法子应对的话,还会暴怒吗?她只会不屑的一笑,然后接着该用饭就用饭,半句话就都不会多说。
如今只能说是谈秋音自知无法可解,才会怒发如狂:谈秋音不想低头,不容自己低头,但是这次如果她不低头的话,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沐锦儿真得豁出去,谈秋音就真得输不起:因为沐锦儿只有她自己,沐府根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举家离开京城后谁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什么过往?
但是谈秋音不同,她背后立着的是百年望族,不要说是开元城,就是边关之外的蛮荒之地都有人知道谈家。
不要说她一个谈家嫁出来的女儿,就是谈家的家主也担不起毁掉谈家名的罪名:她不能为妾,更不能在官府之中被判为妾,那才真是扒了谈家的一层脸皮呢。
就因为太过明白,就因为太过清楚,所以谈秋音才经受不住;她很清楚,这是锦儿故意的,就是在告诉她:你就是再有钱再有权势,你娘家再厉害又如何?
任何事情都是正反两面,那些可以成为你的臂助,但同时也可以成为你的软肋。
而锦儿重重一拳打在了她的软肋上,不只是痛更多的是怒;可是除了怒之外也只能怒,这才更让谈秋音怒上加怒不可自抑。
三天,沐锦儿还给了她时间,真是把她谈秋音当成了可以揉捏的掌中物了。
直到谈秋音发作了好一会儿,舞笛才过去扶住她:“夫人,仔细身子;她是巴不得您此时有个什么意外呢。”
孩子是谈秋音的一道护身符,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话,她真得不知道金敬一会不会像如今这样为难:可能会让她离开金府?
她不想去想,只知道她不能没有金敬一。
听到舞笛的话她红着一双眼睛看过去:“现在,怎么办?”怒是怒的,她同样知道眼下最为要紧的就是要怎么应对。
她没有想到法子。
可是舞笛同样也没有法子,主仆二人只能大眼瞪小眼;至于午饭,厨房倒是使人送了来,但是谈秋音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吃。
现在能让她吃下去的东西,只有用沐锦儿的肉弄出来的饭菜,如此方能一泄她心头之恨。
同样的风还是自荷园吹过,一样带起清香来,但是谈秋音已经嗅不到半点,就连那一湖的碧色,她也看得只有心烦而已,恨不得让人把满湖的荷花都毁掉。
还是一样的风吹进了心园,抱起大柳树的枝条嘻戏,调皮的抓起树下的人的头发来甩动。
锦儿再次把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抿到后面:“敏儿吃饱了?那喝杯茶后坐一会儿就去睡,午后母亲看你描花样儿。”
敏儿看着锦儿:“母亲,你的头发有些枯黄,不像原来那样又黑又亮了;原来,你的头发不是那么容易乱的。”
锦儿闻言再抚一抚头发:“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也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头发。”
她说到这里伸手抚摸一下敏儿的头发:“你在等谁来?礼儿不是在读书嘛,不要让他知道。”
金敏看看院门:“我在等父亲。父亲来了,母亲你就什么也不怕了。”
锦儿听到后摇摇头,见金敏有些着急便笑着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人能指望的人永远只有自己,不要养成指望旁人的性子,那会让你变的依赖不算,也会让你变得软弱。”
“同时,一次两次的失望,到最终的绝望,你会把找不到出口的。”她看着金敏说得极为认真。
金敏半懂不懂的看着锦儿,但是自母亲的话中听出来她五年来的艰辛:“母亲,你有我,我你永远都指望的上。”
锦儿笑起来把金敏抱在怀中没有再说教下去,还有的是时间,有些道理太过残酷,还是让金敏晚一点明白更好。
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是最幸福的。
金敏看着头顶的柳树:“母亲,她真得会来吗?我想她会去找祖母哭闹的,到时候有祖母出面……”
“她会来的,她也不会去找你祖母。”锦儿也看着柳树,但是她的目光是透过柳树在看着天空:“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去做太过愚蠢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看向金敏:“你要记住,再聪明的人也会做蠢事的,比如人生气的时候,比如说人心生出贪婪的时候……”
“永远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永远要记得多爱自己一分,你才不会做太过愚蠢的事情来。”
母女两个就这样说着话,有时候可能是些人生道理,但有时候也只是看到了天空上的白云:是像兔子还是更像马一些?
金敏不放心母亲一个人,怕祖母再来欺负母亲,所以她执意要陪着锦儿,直到她的父亲回来。
太阳被风送到西边,余晖给大地度上了金色,就好像这是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世界般。
“老爷回来